红雪泪如雨下，“少夫人，六爷疯了，求求你，救救我吧。念在我们十几年情谊的份上，好不好？”
楼望月挑挑眉，“路是你选的，我曾问过你，是否愿意给六爷为妾，是你点头同意的。”
她不打杀红雪，冒着被石雅舒戳穿的危险，也要让她成为宋世诏的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倒是没想到，宋世诏这么能下得去手。
不过，这才哪到哪呢？
红雪至今依旧认为，楼望月对她最大的恨意，便是误以为她勾引了宋世诏，所以宋世诏未能和她圆房，让她独守空房，失了最后的颜面。
故此，她斩钉截铁地说道，“少夫人，奴婢的心思，您不是不知道的呀。奴婢从未有攀高枝的心，更没有做妾的志向，这一切，都是六爷逼奴婢的。”
“那日，当着六爷的面，若是奴婢敢说一个不字，奴婢的老子娘和弟弟妹妹，定然不得安宁。”
她说起这些时，万般无奈，满心都是屈辱，声音含恨，“他非要了奴婢，还离间我们的主仆之情，奴婢实在是恨啊。”
“贱人。”
宋世诏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趴在地上的红雪狠狠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往楼望雪的脚边爬，捏住她的裙摆，哀求道，“少夫人…”
宋世诏最近郁结，欠了一屁股的债，跑了一日，还想向所谓的好友借上一些，都吃了闭门羹，还被说闲话，便躲在府里都不敢出去。
被楼望月看不起，挨宋老夫人训斥，能救他的两个女人，至今没有任何拿钱填账的动作。
他谁都惹不起，便将一腔怒火发在红雪身上。
莫说是红雪误以为楼望月在吃醋，就连宋世诏也是如此作想，以为是要圆房的那日，闹出了事儿，又抬了红雪入房，楼望月这才怀恨在心，故意与他不睦。
自诩低头哄过楼望月，却无济于事，她都能说出让他流放的话语，怕是心已经飞了。
他将这一切，都怪罪到了红雪身上，若非她有意勾引，又岂会如此？
在他看来，无论是妻还是妾，都是工具，不过是用途不一样罢了。
他能残忍折磨红雪，却不能容忍她说二话。
况且，之前对他毕恭毕敬，做妾之前也对情意绵绵的红雪，竟然敢将一切怪罪于他身上。
若非她表达的爱慕令他受用，他岂会异常中意她。
论身段容貌才情，玉妆楼随便拎个清倌人，不比她强？
何至于和楼望月闹翻，陷入如今尴尬的境地。
他沉着脸，抓着红雪的头发，不顾她的哭声，径直往门口拖，粗鲁的模样，哪里还有世家子的样子。
红雪叫声凄厉，“少夫人！救我！救我啊！”
楼望月沉声叫住宋世诏，“六爷。”
宋世诏顿住脚步，回头看她，脸色阴沉，“怎地？”
“六爷是男人，这双手，可执笔探锦绣前程，也可拎刀护万民振祖上雄风，怎可用来打女人？饱读圣贤书，莫非也与粗鄙的山野村夫一般？”
宋世诏甩开红雪，冷笑道，“莫要巧言令色，你都要眼睁睁看着爷被流放，前途尽毁了，难不成还对我抱有期许！”
“事情未至那一步，何必如此悲观？”楼望月宽慰了一句，揉着额头说道，“带红雪回去吧，明日她来伺候，我不想见她再添新伤。”
说罢，她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六爷，莫要令我觉得，嫁了个只会窝里横的废物。”
烛光朦胧，她长长的睫毛落在阴影里，显得柔软了许多，连笑容都多了几分温柔。
令宋世诏都不想认为她在刻意侮辱，神色缓和不少，“你且看着吧，爷定然让你觉得值。”
他对楼望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深深明白，那不是厌恶。
他已经后悔，不该用守孝的由头，白白浪费了三年的光阴。
传承子嗣是大事，守孝半年便可与妻子同房，而找妾室，便是寻欢作乐。
当初猪油蒙了心，将清白看得太重，且故意不圆房，就是要时刻提醒宋家，家里没有落魄，都是他自我牺牲，才换来的。
越是如此想，他便越轻贱楼望月，更加不愿与她同房。
为了私欲，还偷偷买了两房生得平凡的妾室，连契都未曾到衙门上。
担心传了出去，被扣上不孝的帽子，严格遵从宋老爷子留下的规矩，不许姨娘出小院门。
早知如此，哪里那么麻烦？
她才是最好看的那个，颇有种空有金山银山却不知道享用的懊恼。
若是平安度过，他一定要圆房，尝尝她的滋味。
毕竟这个商女，可不同于贵族女子束胸，现在已经成熟，诱人得紧，规矩也足够端庄，倒也是能配得上他了。
他见楼望月神色淡淡的，以为她不信自个儿会努力，便说道，“以前是我年少轻狂，对于你是否清白的事，近乎偏执。可现在想来，也不必太计较。”
楼望月扯扯嘴角，可别恶心她了。
该计较，还是计较去吧。
她
也没理论，含笑道，“好，我等你事了了，咱再好好谈谈。”
宋世诏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连嘴角都带了几分愉悦，“好，爷今晚挑灯夜读。”
他说完，瞪了一眼红雪，“还不滚？夫人明日让你过来伺候，做好你的分内事。”
“是。”红雪连忙应了一声，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裳，连滚带爬地跑了。
虽然被落了面子，令她难堪恼恨，可，只要他别去她的院里，伤养养就好。
看来，楼望月不过是嘴硬心软，还是会帮她的。
第一步已经完成了，假以时日，她还是会成为那个红雪姑娘。
她跑了，宋世诏倒是还想坐下来叙叙旧，若是能趁热打铁，今日圆房，也未尝不可。
楼望月睨了他一眼，凉凉地问道，“六爷不是要挑灯夜读？难不成，都是骗我的？”
“怎能如此想我。”宋世诏忙摆摆手，讨好地说道，“那夫人早点歇息，我明日再来。”
只要楼望月愿意好好说话，并且帮他平事，其他的，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