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寿居花厅，宋老夫人都没坐主位，选择挨着姜意如的小杌而坐，她老脸赔笑，姜意如鼻孔朝天，脸色很冷。

她生得平凡，容貌完全不起眼。

贵女之中，随意拉个人出来，都能将她比下去。

或许容貌太平凡，她头上珠钗琳琅，更加觉得整张脸寡淡，偏生涂了厚厚的粉，跟死人一样的。

她看到没戴帷帽的楼望月，眼里闪过一抹嫉妒，立刻皱眉，“你就是那个低贱的商女？”

楼望月挑挑眉，“听闻姜家娘子容貌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姜意如怒气横生，她知道自己生得不好，但是从来没有人敢当着她说容貌的事儿。

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她猛地扭头看宋老夫人，“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真是长见识了，难怪宋家荒唐，落魄至此。”

宋老夫人闻言，脸上的笑得挂不住了。

可她并不敢冲姜意如撒气，矛头指向楼望月，“听说你惹了姜家娘子生气，给她道歉。”

楼望月委屈地低下头，语气真诚，“祖母，孙媳并未招惹她。且，我觉得姜姑娘当真生得好看。”

姜意如看着她眉目如画，心烦得厉害，顶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还夸她好看？

这是打量将军府没有镜子？

“休要巧言令色，我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跪地磕头，今早的事，便一笔勾销。”

“没有呀。姜姑娘，你看你，肤色白皙，青丝如瀑，月牙形的眼睛，多好看。”

屋里的人沉默得厉害，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月牙形的眼睛？

眼睛小还短，距离太阳穴很远，因为单眼皮，和眉毛距离又远，看起来怪得不能再怪了。

直溜溜的一条线，到底从哪里看出来是月牙了。

她们也不敢有表情，还得露出就是如此的模样。

偏偏少夫人还在夸赞，全是胡言乱语，真的很难绷得住，就连姜意如带来的丫鬟，嘴角都疯狂抽搐。

姜意如听她说得煞有其事，都想立刻拿了镜子仔细观摩，不过还是忍住了。

不过怒气消减了许多，冷声道，“说再多也没有用，你的冒犯，让我很不高兴。不过，我也没那么计较，不用你跪了，打自己一个嘴巴，将你的丫鬟给我，这事就算了。”

楼望月叹了口气，“茱萸我不能给你，不如打自己一巴掌让你消气？不过，我觉得吧，姜姑娘确实漂亮，就是没点缀，一般人看不出来美好。”

她说着，抬起手就打算打自己。

“行了！”姜意如连忙阻止，皱眉问道，“你说，点缀得不好？”

楼望月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脸，“姜姑娘觉得，我这张脸如何？”

“不怎么样。”姜意如撇撇嘴，不屑地说道。

实则后槽牙都要咬碎了，除了皇后娘娘，她再没见过如此好看的女子。

好像，两人长得还有点像？

楼望月无奈叹气，“好吧，我是想说，我这张脸，也是点缀出来的。否则，也就一般吧。”

姜意如盯着她的脸，呼吸粗重起来，这么完美的脸，竟然是点缀出来？

要是她也能这样好看…不，有一半好看也行。

楼望月温婉一笑，“姜姑娘要是不介意，我们试试？”

姜意如下意识点头，又不想暴露她的渴望，冷了脸说道，“试就试，当我怕你吃了我？”

楼望月将人带走了。

去了上椿院，就给姜意如拆了头发，亲手给她净脸，将她脸上厚厚的脂粉洗掉。

她要做的很简单，拿了黛粉，替她描眉，因为太平了，拉了点眉峰出来。

拿了很细的枝条，沾了黛粉，将她的眼尾涂上，好在她的眼睛和黛粉相似，涂上以后，眼睛长了些许，有点丹凤眼的感觉。

将她头发放下来，挑了合适的发量，拿起了剪子。

姜意如连忙瞪她，“你想干什么，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你是不是要给我剪了，陷我于不义。我就知道你这个贱人，没安好心。”

楼望月翻了个白眼，“那我问你，你要不要做美人。”

姜意如支支吾吾半天，才哼道，“若是不好看，我今日一定要杀了你，夺走你的丫鬟。”

“好。”楼望月点点头，“闭眼。”

那么大的脑门，都能在上面作画了，非要梳上去做发髻，能好看才怪了。

给她剪了些，在额头贴了花钿，便给她梳头。

无丧不能披头散发，不过她刻意将发髻松散，垂下来许多，眼睛附近垂了头发，挡住了遥远的距离。

只给她戴了根玉钗，以及两朵白色的绒花，再涂了浅浅的脂粉，唇点了少许胭脂。

她轻声说道，将铜镜放在她的手里，“睁开眼吧。”

姜意如拿起铜镜看了一眼，当即愣住了，伸手去摸了摸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真的是清丽美人啊。

楼望月微微一笑，这妆容，是姜意如后来的妆，也不知道

是出自谁的手，反正有鬼斧神工之效。

她不过就是照搬而已。

姜意如欣赏够了，这才看向她，“过几日，要去九公主的及笄宴，你再给我弄，咱们的仇恨，就勉强一笔勾销了。”

楼望月有些为难，“你们女儿家的宴会，我去做什么。”

“我没说让你去！”姜意如皱眉道，“你去我家，届时给我打理好妆容便回来。”

那是贵女的宴会，她也配去？

想什么东西。

楼望月耸耸肩，“妆容容易花，这几日你让丫鬟们学学，到时候方便补妆，不然宴会一半，妆掉了，就不好了。”

姜意如想想也是，好不容易美了，不能出丑。

她想明白了，目光落在茱萸身上，颐气指使，“你的丫鬟借我带出去玩几天。”

楼望月含笑道，“她不是我的婢女，也没卖身，我做不了主。你不妨亲自过问她？”

姜意如闻言，皱眉道，“这个茱萸，跟我吗？我可以给你很多钱卖你，也不用你做事，就跟着我，没事的时候露两手。”

贵女们很多时候不便亲自玩耍，都是丫鬟代劳。

一个好的奴隶，那是很抢手的。

茱萸面无表情，“欠了少夫人的父亲一个人情，才留在府里，我绝不会卖身的。”

姜意如倒是没有强买强卖，“那不卖身。”

“不行，宋府不太平，我需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夫人。”茱萸再次拒绝道。

姜意如不耐烦地嘶了一声，也不说话了，领着丫鬟，一声招呼没打就走了。

强扭的瓜不甜，不跟拉倒，没有眼光。

她刚走，宋莞便来了上椿院。

打量着屋里，质问道，“姜家姐姐呢？”

楼望月觉得有些好笑，宋家的人，想要攀附权贵都想发疯了吧。

素未谋面，连姐姐都叫出来了。

她没说完，宋莞提高了音量，“问你呢，耳朵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