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望月叹了口气，这种入宫软禁的事儿，居然能落在她的头上，一个世人眼里小小的商女，沈璇做事，真是谨慎得过分。

姜意如又气得哇哇叫，在屋里发脾气，“真是不要脸！她一个皇后，用得见臣子家的义女吗？”

为了钱，无所不用其极。

真的浪费了她一身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道貌岸然，都是些......”

楼望月捂了她的嘴，“你慎言吧，不管如何，皇家就是皇家，若是让人听到了，真要治你的嘴，就是不死也得褪层皮。”

刚开国的时候，别说是骂皇后。

就是骂皇帝，也算不得罪过。

可过去了这么多年，连御史大夫都不敢吭声了。

尤其是前太子死后，对于口舌的管束，更加严苛。

皇室的作为，是半点不能议论的。

姜意如脸色铁青，不过还是勉强把嘴闭上了。

过了会儿，她又自责道，“我不该认你做姐姐的，不然她也不会有借口。”

怎的，还能邀请一个商女进宫小住吗？

楼望月虽然忐忑，还是安抚她，“好了，一个人想做一件事，从来不缺的就是借口。”

真想不要脸的时候，随便说一句，她八字相合，进宫伴驾最是合适，这些都是理由。

姜意如还是难受，“要是你家里不愿捐钱，岂不是这辈子都得在宫里了？”

最重要的是，她怀孕了。

还是秦无双的。

要是这事暴露，朝廷顺藤摸瓜，找到秦无双。

那这事，就不是关不关的问题了，是要诛九族的。

楼望月没有说话，姜意如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得到。

她也担心这些。

要是牵扯了秦无双，朝廷都不用找抄家灭族的理由。

幸好家里那边已经封锁了消息，就自家的财力，还有秦无双的兵力，等朝廷知道的时候，那边已经被拿下了。

只要没查到她和秦无双的往来，她暂时无事。

朝廷就喜欢搞人质的那一套。

这肚子....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流了。

可现在没有时间了，在宫里更不可能做得无声无息，再做这样的事，最是引人注目。

最重要的是，她舍不得。

再不情愿，她也只得和姜意如进宫。

可以带一个丫鬟。

芍药知道得最多，但是她的性格莽撞，不太适合。

白术心性好，规矩不错，可她认识沈璇，不保证沈璇对她还有没有印象。

若是沈璇知道，她巧合地收留了曾在她身边伺候过的丫鬟，难保不会多想，这一点，对她不利。

故此，她带了绿萝。

绿萝表面镇定，实际上手脚都在发软。

她并不知道楼望月她们的博弈，只是想到巍峨的皇宫，就感到一阵害怕。

她侧头，用余光打量楼望月，她脸色沉稳，丝毫不带慌张，心也莫名地安定了许多。

进宫必经长长的匝道，楼望月已经走过了一次。

两次心情不同，可都是忐忑。

前世是对未来的茫然和恐惧，这次是性命攸关。

宫里的嫔妃并不多，沈璇不论是才情还是受宠程度，都是一枝独秀。

宫殿虽多，沈璇没有让她进宫伴驾的意思，自然不会让她住在后宫里。

让人引路去了九公主的地方。

楼望月与姜意如一起，住在了九公主的偏殿。

这是姜意如年少时就住过的地方。

她是轻车熟路的。

九公主见了两人，神色并不愉快，白嫩的包子脸沉沉的。

她今年十七，未曾建立公主府，陛下的妹妹，也只有她未曾出嫁，虽然母妃不显，但是沈璇面面俱到，只剩了她一个，也没受过什么委屈，却也没受到重视。

突然有两个宫外的人来住，一人是和离过的商女，一人是她最讨厌的丑女姜意如，她自然心情不爽。

觉得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她的宫里塞。

好不容易才成了明华宫的唯一主人，还来个嚣张跋扈的姜意如。

她自然不敢迁怒沈璇，少不得要折腾两人。

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耍着公主的威严，面对两人的行礼，她好似没有听到。

只一会儿的功夫，姜意如便不耐烦了，径直直了身，还把楼望月也拽了起来。

九公主玉面含威：“姜意如，你好大的胆子。”

“怎么？”姜意如撇撇嘴，“耍什么威风，我是几年未曾住进来了，你挨打少了？再给我吵闹，我一样揍你。”

她和这些公主不和。

之前她们仗着身份捉弄她。

待知道她只要不杀人，也能横行霸道后，没少和公主掐架。

掐得最厉害的嫁去北地，半路暴毙的六公主，九公主年岁小些，都是连带被打的。

想起那些日子，九公主脸上的寒意更重，终究没敢继续撩拨她

。

只是看向楼望月，“你不懂规矩？来人，让她跪好。”

楼望月垂眸笑笑，“民女出身乡野，倒是不太懂公主口里的规矩，只听闻宁安长公主曾下田干活，与民同乐，没想到，九公主上来便是要罚跪。”

九公主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心想，那时候又不一样。

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现在皇权稳固，天下人都是皇家的下人，哪里需要做出那种姿态。

这种话，她也是不能说的。

只是哼了一声，“藐视皇权，同本公主顶嘴，来人，给我打。”

不能打姜意如，难道打个商女还不行吗？

她是姜意如的义姐，打她也算是打姜意如的脸了。

宫里的人，都是她的。

自然是听她的话。

楼望月叹了口气，还没心思想如何应对沈璇，便要对付九公主，真是头痛。

关键是个没脑子的。

和这样的人对上，比和聪明人对上烦。

她和姜意如都是皇后请来的客人，可不是来给她当出气包的。

俗话说得好，打狗也得看主人。

连个缘由都没有，就要命人动手，那不是赤裸裸地对皇后不满吗？

这点都看不明白，只顾着出心中的那一点点气，怕是难沟通。

她不可能站着挨打，踢了一脚来抓她的宫女，冷声说道，"九公主要是闲得无聊，就去打听打听，我们这次进宫的目的，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保证你在宫里没有立足之地。"

这么闲，就给她找点事做。

最好查得厉害，闹得沸沸扬扬，将沈璇的算盘放在众人眼前才好呢。

九公主被吓唬得愣了下，好半晌才嗤笑道，“真的好大的口气，难道你能比皇室的公主还尊贵吗？”

“有时候，虚假的身份是没用的。”楼望月意味深长地看了姜意如，好似在说，你在她的面前，不也是得低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