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舍与借尸还魂不同,借尸还魂是在人刚去世那口阳气将断时,其他灵体趁虚而入占用死者的肉身从而复活,但肉身是会慢慢腐烂的。
因此附体的魂灵必须不停更换肉身才能继续以人的形态在阳间停留。
而夺舍,多发生在人体虚弱,运势低迷或者三魂不齐的情况下,是指人的生魂硬生生被强占肉身的魂灵挤出体外,若是遇到较为凶煞的灵体,生魂还可能被吞噬,被吞噬的生魂是无法再重塑的。
而且被夺舍的是活人,肉身是不需要一直更换的。
因此被夺舍的人很难再重新夺回自己的肉体,若是生魂未被吞噬还有一线生机,像李桂香肚子里的孩子魂魄已经被吞噬,是无法再回归的。
黄粱给刘强母子解释了一番,刘母越听越是心惊,最后急得上前抓住了黄粱的手,她用略带哭腔的声音恳求道:
“小粱啊,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咱们老刘家五代单传,你强子哥和嫂子不知试了多少偏方看了多少大夫才怀上的男娃儿,这瞅着就要足月了,前两天这王大夫还来看过,说娃儿的胎心好着哩。”
“是啊是啊,昨天桂香还说能感觉到孩子胎动,跟他说话还会回应呢,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要不把黄老请来瞧瞧?说不定他老人家有法子呢?”刘强目光殷切地看着黄粱。
黄老是黄粱的父亲,给村里看过不少大事,在乡亲们心里的地位自然是不一般的。但是他已经很久没出来看事了,现在都交给黄粱打理。
见二人皆是伤心不舍的模样,黄粱有些于心不忍。但眼下并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了,于是回答道:
“我父亲已经不看事了,他现在身子也大不如前,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能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尽我所能,但眼下这个事,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孩子的肉身还在,并未身死,所以你们说的胎心、胎动也都是正常的,只是这里面的魂魄,却是那童子灵,如果不尽快将腹中的孩子引产,等到它真的出生,只怕遗祸无穷。”
“什么?引产? 不行!娃儿还好好的呢,你刚才也说了,孩子并未身死,不管里面住的是什么魂儿,他都是我的大孙子!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孙子的!这法子我一百个不答应!”刘母一听要引产,对黄粱的态度是转了个一百八十度。
孩子的降生是老刘家多年来的期盼,为此刘父刘母没少奔波打听秘法偏方。眼看着刘家的香火就要得以延续,刘母哪里舍得,说着便上前拉开黄粱,不让他靠近李桂香。
“黄粱兄弟,这可使不得呀,孩子好好的,怎么下得去手呢,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刘强也连忙摆手,上前将李桂香挡在身后。
黄粱皱着眉,他心里知道,其实方法真的不多了,而且越是拖延,李桂香的情况只会更坏,到时候不只是孩子没了,怕是连李桂香的命也保不住。
但是现在刘母的情绪有些激动,一时半会也没办法着手驱除这童子灵了,想到这,黄粱伸手想拿几张黄符先稳住李桂香的魂魄。
哪知他刚将黄符掏出,刘母便以为他要对这童子灵施法,冲到门边抄起角落的扫帚,就朝他身上招呼过来,边打边冲他喊:
“你要对我大孙子做什么?我可不许你对付我家娃儿!大不了我们不治了,你给我出去,出去!”
刘强是个没主意的,看见母亲拿着扫帚打黄粱,虽说是不太应该,但他也不想孩子就这么没了。
于是他也推推搡搡地把黄粱往外推,边推还边对黄粱说:“那个,对不住啊黄粱兄弟,我妈这也是没有办法了 ,实在不行,我们还是找别的师傅给桂香看吧,这几日也辛苦你了。”
“哎,不是,我没有那意思,真没有,我只是想…”
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刘强把黄粱往外一推就关上了门,黄粱就这么被赶出了门外。
“我只是想给个符你们暂保平安啊。”
黄粱对着紧闭的大门叹了口气,他不死心又敲了敲门,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人开。
黄粱有些着急,李桂香的情况拖不得,他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便在门前起了一卦,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按照卦象来看,刘家一日之内必见血光,是大凶之兆。
黄粱急忙赶回无名居,打算拿些用得上的物料和法器过来,虽然刘母不让他进门,但他也做不到就这样袖手旁观。
刘家里屋,李桂香还是呆呆的,但刘母并不在意,对她来说,李桂香就是杀害她丈夫的凶手。
她对她仅存的一丝感情已经在李桂香啃咬刘父的尸体时消失殆尽了,只要她能顺利把孩子生下来,管她是痴的呆的,都不打紧。
大不了日后给刘强再说一门亲,重新再找个儿媳也不是什么难事。
因为担心黄粱画的符咒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刘母就让刘强把原本画在李桂香肚子上的符咒给擦去了。
刘强整理床铺的时候才发现,之前黄粱给的那黄符,原来一直压在枕头底下,李桂香可能洗澡拿下来又忘记戴回身上去了。
刘母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指戳着李桂香的脑袋骂道:“你这害人精!这符你要是随身带着,哪会出这档子事儿?”
她越骂越起劲,甚至还动起了手。
毕竟一个不会反抗的人,只会更加激起刘母欺压怒骂的欲望。
刘强站在一边,像听不见一般并未开口阻止,神情淡漠。
忽然李桂香捂着肚子呻吟起来,刘母这才发现,李桂香的裤子不知何时已经湿透.
身为过来人的刘母一看便知这是羊水破了,毕竟这日子也快到预产期了,兴许是被这灵堂冲煞,动了胎气才提前的。
刘母赶紧吩咐刘强去找王大夫和村里卫生站的钱大姐。
虽说现在医学发达了,但灵溪村距离县医院还有一两个小时的车程,李桂香这情况紧急,就怕途中出什么意外,刘母也不敢舍近求远了。
钱大姐可是接生的一把好手,以前村里的路没修好,出入不是那么方便,也都是找钱大姐帮忙接生的。
此时正是四更天,凌晨3点不到,夜色正浓,天上无星无月。
刘强打着手电,那光在夜里像是被拢在一个长纸筒里,往外渗不出一点,仅能照亮前方一小片路。
闷热异常的空气让刘强没走几步便挥汗如雨,村里像被按了消音键,安静得出奇,心急赶路的他并没发现,今晚的夜和李桂香中邪当晚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