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温度还在持续下降,围着王淼的蜡烛已经全数熄灭,只剩供桌上的长明灯还散发着幽幽的红光,火盆里的灰烬被阴风卷起,空气里弥漫着烟熏火燎的气味,呛得王淼快要透不过气了。
只见十七姑摆好掉落的牌位,左手拿着铜铃,右手抓起一把生糯米,走到棺材前,一边高举着铜铃摇晃起来,一边将生米往棺材里撒,口中一直念叨着听不清的语句。
没一会,那阴风便停了,烛火重新燃了起来,十七姑又拿起供桌上的糯米,放到了棺材里。
当她再次点燃龙凤贴时,火苗没有再熄灭,将龙凤贴完完整整地烧了个干净。
十七姑看荣星儿没有再反抗,便将昨天带过来的定礼也一同在她灵前焚化了,这就相当于是女方接受了男方的彩礼,这桩婚事已经定下了。
王淼看着燃尽的金箔纸衣,心想这媒婆还真有办法,居然能让鬼魂同意了这桩婚事,心里是越想越害怕,也不知道黄粱和蓝羽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在他死之前救他出去。
正想着呢,他就听到了开门声,王淼费劲地往门口看去,是昨天那几个穿黑色衣服的人,拿了几大袋子衣物进来,十七姑将东西拿出来他才看清,这是喜服,不用说也知道应该就是给他和棺材里这位穿的了。
“呜呜呜…”王淼一阵哀嚎,我不要穿啊,我还那么年轻,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不对,王淼转念一想,既然要换衣服,那肯定要松绑吧,不然这衣服可怎么穿,也许还有逃跑的机会。
一个黑衣人过来把王淼嘴里的布条拿了出来,王淼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一条毛巾一样的东西捂住了口鼻,王淼挣扎了一会发现自己的四肢开始发软,头也开始晕了,整个人跟喝醉了似的,迷迷瞪瞪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人给自己宽衣解带。
等王淼再次清醒过来时,他原本的衣物已经全都被换掉了,身上穿着喜服,手脚已经松了绑,屋里除了自己,没有别的人了。
唯一的不同是屋子里的神龛上挂了喜联,供桌上的贡品变成了龙喜饼,长明灯也换成了红烛,就连棺材上也挂上了红色绸布做成的大红花和红帐。
王淼向棺材走去,做了一堆心理建设之后才敢慢慢往里看,里面躺着的新娘子脸色煞白,一看就是涂了很厚的粉。
她的面部有些肿胀,王淼端看了一阵,总觉得眉宇之间有些熟悉,虽然她脸上的死人妆跟蓝羽化的比起来差远了,但还是可以看出荣星儿的骨相长得很不错,鼻梁也很高。
只是她的下颌部看着有些奇怪,王淼伸手摸了一下她的下颌,捏着下巴一看,原来荣星儿嘴里竟被塞了一大团糯米,难怪下颌看着像含了东西似的有点鼓鼓囊囊的。
也许是这边的习俗吧,上路时要吃饱饭?王淼心想。
荣星儿身上也换上了喜服,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有些若隐若现的暗紫色被衣领挡住了,王淼一看便知这是尸斑,可是尸斑怎么会出现在脖颈处,越看越不对劲的王淼察觉到一丝异样。
他将荣星儿的衣领往下拉了拉,看到了处于脖颈处的完整尸斑,上面还有几处细小的月牙形伤口,王淼的表情严肃起来,这荣星儿可能不是意外死亡。
——
“有人在外面吗?我想上厕所。”黄粱朝门外喊道。
“这就是你说的好办法?”蓝羽双手抱胸,有些无语地说道。
“我是想确定客厅有没有人在。”
黄粱喊了好几遍,都没人回应他,于是干脆趴到地面上,贴着门缝往外看。
“外面好像没有人,咱们这个房间离客厅近,按照我昨天在院子外面的观察,我们这房间的窗户,应该对着的是山,也就是说只要现在客厅里没人,就算我们打破了玻璃,也不会有人听见,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在做晚饭。”
说着黄粱拿起昨天他们上山时带的铁锹就往窗户上砸。
“嘭!嘭!啪啦”窗户上的玻璃几下就被戳破了,黄粱朝蓝羽挑了挑眉,正想说让蓝羽从窗户钻出去。
“什么声音?是谁在里面?”一个有些耳熟的女声在屋外响起。
蓝羽一个眼刀给到黄粱,你不是说外面没人吗?
房间的门被打开,黄粱和蓝羽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喊道:“老板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吧?你们怎么会在我家里?”看着手拿铁锹正在砸窗的黄粱,老板娘说道,“而且你还在砸我家的窗?”
蓝羽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老板娘的店就叫荣月宾馆,这家人不就姓荣么?”
“这么说你的名字叫荣月?我们在这被关了一天了。”黄粱赶紧把铁锹放下。
“没错,旅馆的名字就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不是来找人的吗?”
“这事啊,说来就话长了。”
二人好不容易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讲清楚,荣月听完后脸色一直不太好。
“其实我今天回来,是为了来参加我妹妹的冥
婚仪式,我一直以为我妹妹的冥婚对象会是她的男朋友雨生。我妹生前跟他关系很要好,两人青梅竹马,要不是因为我妹不小心摔下楼梯意外身亡,他们俩明年就要结婚了。”
“既然你妹和她的男朋友感情这么好,那这十七姑应该也是替她男朋友来向你家提亲的吧?怎么会好端端的要把婚配给王淼呢?”黄粱疑惑道。
“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才把王淼单独关起来,只是我们的推测,还得麻烦你帮忙找到王淼才能知道事情的原委。”
听了黄粱的话,荣月也觉得事情很奇怪:“他们俩感情好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我爸也都把雨生当半个儿子来看待,而且是十七姑亲自来提的亲,不应该有什么差错啊。我妹妹新丧,一直没有下葬,就是因为雨生说要提亲,两家人一合计,想着办白事不如办喜事,喜事办完,再将妹妹葬入雨生家的祖坟即可,所以妹妹的尸体一直都停放在我家的地下室里,王淼应该也被关在那里。”
“为什么说是十七姑亲自来的就不会有差错?”
“因为十七姑是雨生的妈妈,雨生和我妹妹的婚事,她之前一直都是赞成的,还催他们快点结婚呢。”
此时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听着像是外头的人要往客厅里来了,荣月赶紧把房间门给关上:
“我先看看王淼是不是被关在地下室,我找到他的话会带他来找你们的。”
荣月一走,黄粱反而不急着逃跑了,反正窗户已经被他们打破了,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现在外面人那么多,万一出去打草惊蛇,更不好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