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文菲的裙子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与之一同焕发活力的，还有少年们那颗不安分的心在悸动。

严文菲的头发终于长得足够长了，她脱去了棉帽，换上了轻薄的春装，并且扎起一个俏皮的马尾辫。

当她以这一副形象出现在男孩子面前时，他们都有些惊讶。

褪去了假小子形象的严文菲，竟是这般异常的美丽生动，这让他们的眼前突然一亮。

“嘿，这是谁呀？这还是严文菲吗？”韩超把自行车一个倒转，停在严文菲的面前，假装出一副陌生的眼光打量着严文菲。

何晓枫拨了一下严文菲的小辫，坏坏地说：“好像是，你看我把这小辫揪掉，你就能认出来了。”说着就要去揪严文菲的小辫。

严文菲凶巴巴地瞪着晓枫：“你敢，你揪一下试试。”

何晓枫说：“那有什么不敢，我就要揪一下试试。”说着就伸手拽了一下，把她的小辫拽松了。

严文菲气得顾不上扎好头发，猛地一个健步扑了过去，脚底生风一般，追上何晓枫一顿好蹂躏，直到他讨饶为止。

严文菲头发凌乱地走回来，男孩们都笑了。

韩超更是捧腹大笑地说：“这回认出来了！”因为严文菲又恢复到他们所熟悉的常态了。

严文菲在一天一天变化着，她身上的女性魅力，正在犹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般一点一点觉醒。

她的一颦一笑都渐渐变得与原来不同，虽然还是那样天真烂漫地大笑，可就是有一点不同，到底不同在哪里，谁也说不清。

她的站、坐、行走都有了一种美好而轻盈的姿态，不再像原来那样大大咧咧，毛毛躁躁的了。

没有人教她，她也没有刻意去学习和改变自己，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变化。可是，在别人眼里，严文菲与以前不同了，尤其是在她身边男孩子们的眼里。

男孩子们对严文菲的态度也在渐渐变化，他们开始注意自己的言语，开始为在严文菲面前说出一些不雅的词汇而感到羞愧。严文菲还是他们最亲密无间的朋友，她还像原来一样和他们在一起疯闹、淘气，没有半点矜持。

可是，男孩子们的感受不同了，无论如何，总有那么点不同。

严文菲在电话里告诉哥哥，她留了长头发，并且已经能扎起来了。

严明宇听后，在异国他乡的他，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自己虽然不能一直陪在妹妹身边，不过她的成长，终究自己还是见证了，并且扮演着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又一个暑假到了，严文菲15岁了，她的个头又长高了些，同时，身材也越来越有女人的韵致了。

一天，在姐姐家里，姐姐递给她一个盒子，说是哥哥从俄罗斯寄回来的。严文菲迫不及待打开，惊喜地发现是一条裙子。

二天，那是一身套裙，很西化的款式风格，白色衬衣配一条浅棕色的大摆裙，很像奥黛丽赫本在《罗马假日》里从宫廷里出逃时穿的那件，只是裙摆要略微短一些。

严文菲还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有过一条裙子，从她有记忆开始，就再也没有穿过裙子了。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条裙子，是哥哥买给她的，是她成为一个美丽少女的标志。

严文菲兴奋异常，她穿上这套裙子，大小正合身，只是裙腰稍稍有些肥，不过扎在腰带里，一点也看不出来。

她走到镜子前端详着自己，一时竟愣住了。

镜中的那个少女是自己吗？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美丽的形象。

这套裙子很好地衬托出了严文菲正在发育中的身材，微微隆起的胸部，纤细的腰肢，还有她那渐渐丰满起来的翘臀，修长笔直的玉腿……

第一次，严文菲体验到前所未有的感觉，那是一种她从前所忽略掉的美妙。

严明野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严文菲，这是他的小姐姐吗？他不禁有些恍惚，他第一次发现，严文菲原来这样美丽。

严文菲在地上欢快地旋转着，曼妙地跳着舞步。一种美感在她心中自然而然地升起，她的举止也变得优雅起来。

姐姐看着严文菲，脸上现出赞赏而惊喜的神色。

“文菲长大了，看，多漂亮！”姐姐高兴地感叹着。

严明野是不会去赞美严文菲的，他一向都和严文菲唱反调。所以他习惯性地朝严文菲吐了吐舌头，眼睛翻到一边，表示肉麻，不习惯。

严文菲才不理他，她知道严明野一向都是这个死样子。

郭松林从外面回来，看到严文菲时也是一愣，从没有意识过这个淘得要上了天“假小子”居然也可以美到这等高度。

姐姐说：“严明宇给她买的裙子，怎么样。”

“挺好看的。”郭松林简单说了一句，就走开了。

对于这个总是和他作对，一点也不讨他喜欢的女孩子，他是不容易表示出赞赏的。但是，他的眼神泄露了他的真实感受，毫无疑问，严文菲的美丽，像是一阵微风一般，也触动了他的心湖。

第二天，当严文菲穿着新裙子出现在男孩子们

面前时，他们的惊讶可想而知，他们看着严文菲远远地走来，全都屏住呼吸默不作声了。他们呆呆地站在那里，全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严文菲，一种美的震撼，击中了他们的内心，他们第一次体会到“美到令人窒息”这句话的含义。

严文菲走到他们面前，她有点不自然，她还从未试过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的头发散开了，自然而然地垂在肩上，没有一点修饰。她那黑黑的头发细密柔顺，而且还微微地泛着波浪卷。真的很难想象，这样美丽的头发曾经有一段时期竟是男孩们取笑的目标。

严文菲像一个公主一样站在他们中间，这让他们又惊讶，又兴奋。

美丽、漂亮、可爱一类的词汇瞬间浮现在他们脑子里，但是他们并不善于用这一类的词汇来赞美严文菲。因为严文菲一直就不是以一个美丽淑女的形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太反常了，一时之间他们不知如何反应是好。

还是严文菲大大方方地先开口说道：“看我的新裙子怎么样，我哥给我买的，从俄罗斯邮回来的，漂亮吧！”

“我的天，这是茜茜公主吧！”蓝海涛的想象力这会儿派上了用场。

“嘿嘿，不敢当。”严文菲得意地笑着。

“严文菲，还是你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韩超的表情有些夸张。

“不就是穿了条裙子嘛，至于吗！”严文菲白了他一眼。

“至于，你是要结婚了吧，打扮这么漂亮。”何晓枫调皮地说，他歪着脑袋看着严文菲，一副探究的神情。

“滚滚滚，你才要结婚了呢。哎呀，烦死了，下午不穿了，省得你们大惊小怪的。”严文菲不耐烦地说道。

“别别，你还是穿着吧，挺好看的。”男孩们纷纷说道。

严文菲这天上午玩得很不尽兴，因为这条裙子束缚了她。她不能再上蹿下跳，漫山遍野地疯跑了。男孩们也变得拘束起来，不再对严文菲推推打打了。

好像和他们在一起的不再是严文菲，换了个人一样。总之，这条裙子越来越像枷锁，让她觉得很不自由。

到了下午，严文菲就换掉了裙子，穿上她原来的T恤和牛仔裤。还是这样的衣服让她觉得自在。当她又像一个假小子一样蹦蹦跳跳地出现在同伴们面前时，他们立刻松了口气。

“严文菲，你还是穿成这样正常些。”男孩们说。

大家一起去游泳，男孩们只穿一条短裤，像鸭子一样钻进水里。严文菲也脱去T恤，只穿一个小背心和短裤。她站在高高的吊桥上，向男孩们吹口哨，让他们看她表演跳水。

她从桥上跃起，然后头朝下扎入水中，动作像跳水运动员一样优美，落水时微微渐起一阵水花。男孩们给她鼓掌喝彩。

严文菲还是原来的那个严文菲，还是那么野，没有变。

可是，今天上午她穿着裙子的美丽形象已经深深地刻在他们的脑子里，他们不会忘记严文菲的美丽，更不会忘记自己那种砰然心动的感觉。

一种变化在他们的心底悄然酝酿着，也许这种变化早就在他们的心里产生了，只是他们没有意识到而已。

严文菲从水下游到男孩们身边，然后钻出水面，像小鱼一样吐出一杆水来，他们一起快活地向着远处游去。

严文菲在一天天长大，她是美丽的，这一点无可否认。在学校里，她也吸引着众多男孩子的注意。在所有女生中间，严文菲总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不仅是她的相貌，她那特立独行的个性、与众不同的气质，都让她显得那样卓尔不群。在十五、六岁那个青春萌动的年纪，许多男孩开始悄悄地爱慕上了严文菲。

严文菲开始敏感地察觉到，总有很多目光包围着她。在课间、放学、以及早操的时候，总有男孩子在悄悄地注视着她，当她看回去的时候，总是能捕捉到那些目光，是那种被她发现，来不及闪躲的目光。

一种奇妙的感觉，在严文菲心中升起，那不是当爱情来敲门时的那种小兔乱撞，而是一种类似于虚荣心的满足感。

有人在暗中喜欢她、欣赏她，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很特别的事。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魅力，当有人为自己的魅力所折服时，这要比用任何强硬的手段去征服他人的胜利感，还要让人感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