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兴公与太子还没有离开,冉嫮就已经回来了。
元桁在外面看见她,走近一步,低声道:“娘娘,荣兴公与太子还在里面。”
冉嫮颔首,“那正好,公公通报吧。”
元桁知道,娘娘这是要和荣兴公正面碰上一碰了。于是便点点头,“琛妃娘娘到。”
里头,荣兴公与太子正被皇帝斥责,满面通红的时候,就听见了通报声。
皇帝看着他们,颇觉好笑。娇娇这是来找茬了?不过,也是该叫荣兴公好好的感受感受冉氏姐弟的厉害了。
“宣。”皇帝道。
太子脸上十分难看,他此时最不想看见的就是琛妃——在她去帮助自己跟聂家的夫人们说话之后。
这样岂不是显得自己中宫一脉很是无能?回到皇城去之后,母后会如何想自己?
不管太子怎么想,琛妃已经进来了,她先是对着皇帝行了礼,“臣妾见过皇上,不辱使命,已经与聂夫人,两位小姐谈过了。”
“辛苦琛妃,快起。”两人在荣兴公与太子面前倒是很是有礼了,皇帝扶起冉嫮,感觉到在袖子里,娇娇的手在自己手中挠了挠,他忍笑。
冉嫮这才转向荣兴公与太子两人,道:“荣兴公好,见过太子。”
太子很是尴尬,对着她行了半礼,“见过琛妃娘娘。”
冉嫮道:“屋子里没有外人,本宫就直说了。”
她振振有词,叫荣兴公很是膈应——谁与你不是外人了?
但是看着皇上一副认同的样子,荣兴公又没有话说。冉氏这话也没说错,她身为皇上后妃,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家人。要论起来,他才是外人。
“琛妃有话直说就是,这次倒是麻烦你了。”皇帝轻轻开口道。
冉嫮叹息,“臣妾辛苦一番,若是能叫聂家的两位小姐心里痛快了,倒也是值得。”
她看向太子,长眉轻蹙,“太子,本宫本不该与你说这些,但皇后娘娘此时正在宫中又怀着身孕不应受累,便逾越些少不得要说你几句。”
太子正要接话,就听见皇帝道:“琛妃也算是太子长辈,说他理所应当。”
荣兴公也将自己嘴里的话咽了进去。他本想说,太子是储君,以冉嫮的身份哪里有资格去指责太子的?但是皇上一番话,把这事变成了家事,以家事来论,冉氏算他庶母,自然可以说他。
冉嫮见他们都没有答话,继续道:“太子,聂家两位小姐秀美非凡,本宫也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是,昨夜里,太子实在失礼。”
“孤是饮了些酒...”
“是,但聂家两位小姐可未曾饮酒,也未曾与太子殿下有任何感情前提。”冉嫮看着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的太子,目露讽刺。
遇见事情不想着解决不想着承担后果,反而一味地为自己开脱,这样的人,哪里能担得起一国重任?
太子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冉嫮又道:“而且本宫去到聂夫人院子里的时候,两位小姐正因此事要寻死的,如果她们两人真因此事如何了,聂大人会怎么想...说起来,皇上,臣妾在聂夫人处,没有遇见聂大人呢?”她转向皇帝问道。
“聂成文今日一早便去了知府府衙准备今日出行之事,怕是还不知道。”皇帝道。
这自然是假话,聂成文一早就知道了,而且还在聂夫人院子里留过,只不是冉嫮一去,他便提前离开了。
冉嫮点点头,又转向太子,“太子殿下,若是因为您的这件事情,传出了逼死臣子之女的话来,您想过后果吗?”
太子脸色骤红骤白,被冉嫮训斥,他以为耻,但是冉嫮话中的含义,他觉得害怕。
想到若是冉嫮话语成真该是如何令他地位不保的结果。
荣兴公听着冉嫮的话,脸色一变,道:“琛妃娘娘休要危言恐吓!太子殿下怎么会逼死臣子之女?!这件事情不过是聂家的福报到了,这两位小姐直接入了太子府中,还不是她们的好运道?”
“荣兴公此言差矣!”冉嫮毫不退缩,她眯了眯眼,看向荣兴公,“太子如今不过还在弘毅斋求学,哪里来的太子府哪里来的后院安置这两位小姐?!”
荣兴公往后一退,冉嫮再进一步,道:“按我朝旧例,不论太子皇子,一律十六建府入朝,而今太子不过十四,便要因为酒后之错提前出宫建府只为给两个姑娘名正言顺的名分,不留他人话柄!荣兴公为太子想过?!”
“你...你...后宫不得干政!你身为后妃,这是你该忧心的事情吗?!”荣兴公被冉嫮的话堵住,不上不下的一口气,最后只能指着冉嫮说一句,后宫不得干政。
冉嫮笑笑,“既然如此,那本宫答应聂夫人的条件便不作数,荣兴公自己为了外孙去与聂夫人协商婚事吧!”
她说着转身就走,也不管老头被她气得发青的脸色。
皇帝在一旁看戏,乐得荣兴公吃一顿苦头。
荣兴公
左右为难,看着就要走出门去的冉嫮,只能出声拦住她:“琛妃娘娘!”
冉嫮顿住脚步,她不等荣兴公开口,道:“荣兴公,本宫不为了太子,也不为了其他,只为了皇上,为了皇家尊严。其余的,本宫不知道,也不稀罕。”
元桁为她开门,冉嫮走了出去,没有管身后的荣兴公。
最后,荣兴公只能承认,冉嫮说得对。
他亲自去找了聂成文,请聂大人到他下榻之处喝酒说话。
替太子道歉的话,自然不能皇帝亲自去说,荣兴公这个外公只能代劳。
他与聂成文怎么说的,冉嫮不知道,只知道最后,太子会在明年提前建府,将两位小姐迎入府中封为昭训,若是两位小姐有了身孕,那便会封为良媛。
聂成文答应了这个条件,于是四位宫中嬷嬷便留在了聂府,一为安抚聂家,二则是以防万一。
皇帝还是生气,便将此事写成了书信传回了宫中,将皇后又训斥了一番。说她管教太子不够尽心,叫太子不学好。
冉嫮知道此事后,不禁替皇后委屈,子不教父之过,怎么能怪皇后呢?
皇帝看着她,道:“娇娇在腹诽朕什么?”
“皇上怎么看出来的?”
皇帝笑笑,“在说朕子不教父之过?”
冉嫮默认。
“皇家父子间,先君臣后父子。”皇帝轻声道。
冉嫮点头,明白了。
“不过朕答应娇娇,咱们的孩子例外。”皇帝将她揽住,低声道,“朕愿意做一个慈父在先。”
冉嫮笑笑,没有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