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梁太后选择暂时对裴宴清隐瞒杨奕之的身世问题,而是告诉了云绯月。
梁太后将杨奕之的身世告诉云绯月的时候并不知晓云绯月会和晋阳达成合作协议。
也并不确定云绯月一定会将杨奕之的身世告诉裴宴清。
可她的这一举动却很巧妙的替云绯月和裴宴清化解了一场尴尬和矛盾衍生的可能。
无论是云绯月还是裴宴清,在得知杨奕之的身世后,有对这件事本身的惊讶,却完全没想到杨奕之和云绯月之间的婚约上去。
而裴宴清也接受了云绯月的猜测,有些无奈道:“母后还真是,生怕我误会了你。”
云绯月微微一笑,“母后爱子亲切,又如此有分寸,我们两个应该庆幸才是。”
裴宴清不无赞同的点点头,“说的是,母后的确不负老梁王妃的教导,天下女子,像她这般清醒的,的确不多。”
太后这个身份是很特殊的。
虽然名义上她只是皇帝的母亲,可只要梁太后想,前朝官员的任免、后宫妃嫔的升迁贬谪、乃至当下大元最重要的对外邦交她都是可以干涉的。
就像当初的章献太后,还有傅氏一般。
只是不得不承认的是,那
种手伸得太长,权倾朝野的太后们一般下场都不怎么好。
梁太后基本不插手前朝的事情,后宫的事情,除非牵扯到她,否则她也不多管。
而只要她出面,几乎都是在给云绯月和裴宴清帮忙。
除了被裴宴清那个同胞弟弟的事情吓得慌了神,差点被淮南王利用之外,从未给二人拖过后腿。
不得不说,有这样一个太后,云绯月和裴宴清,甚至是整个大元朝廷都是天大的幸事。
而裴宴清也不愧是被云绯月亲自认证的聪明人。
两个人碰面后基本谁也没有问朝政相关的话题,听上去就像是在闲聊一般。
可就是这般先聊着,裴宴清却忽然话锋一转,“我记得母后是在晋阳之前来你这里的吧?
所以,你是在知晓杨奕之的身世后再见的晋阳,你有跟晋阳说起此事吗?”
云绯月几乎是立刻就领会了裴宴清说这话的用意。
忍不住的弯了弯唇角,“不仅说了,且谈判的结果很喜人。
虽然搞定北齐当局可能会有些困难,但晋阳,差不多已经完全向我们靠拢了。”
“皇后厉害啊!”
裴宴清发自内心的感慨了一句,随即了然道:“她的要求呢
?
我的这位皇姑母可不是个能被轻易拿捏的软柿子。
杨奕之的身世或许可以成为促成你们合作的诸多条件之一,但绝不会是跟他达成合作的全部条件。
她都提什么要求了?”
该说不说,裴宴清对于他们所面对的人都还是蛮了解的。
云绯月斟酌了一下措辞,还是将晋阳之前的要求向裴宴清做了详尽的转述。
毕竟晋阳向她提出的三个要求,虽然不见得说裴宴清不点头,她就一定做不成。
但裴宴清绝对有一句话就让她做不成的能力。
何况,就算不提这些,和晋阳的合作关系到两国邦交、晋阳这个和亲公主的归宿甚至是靖北日后几十年的战与和,裴宴清身为皇帝,本就是有知情权的。
云绯月的表述能力从来都够强,简单的组织了一下语言,就让裴宴清清晰的里了解到了她和晋阳谈判的始末,甚至连细节都不曾放过。
裴宴清闻言亦认真思索了良久,才无比郑重的开口,“杨奕之本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于公于私,保护好他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晋阳当初去和亲的事情我大概也清楚,那几个人手上也不干净,收拾他们,替晋阳出口
恶气也不是不行。
但是让你扶持他们家中的女眷执掌家族,甚至是入朝为官,这事儿怕是不妥。”
云绯月和晋阳的谈判涉及到的事情不算少,裴宴清却唯独留意到了这一点。
云绯月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陛下是觉得哪里不妥?
还是说,陛下其实也并不希望太多女子走到朝廷相对重要的位置?”
事实上,如果不是云绯月自己吃了性别的亏,又经历了重生这种颠覆性的事情,她自己都不敢想,有一天,她会用自己走到前朝,用自己的力量来实现自我保护。
而裴宴清自幼被那些老夫子们教养长大,哪怕他生性豁达,会不自觉的给亲近的女子提供帮助和保护,可也不见得她能接受女子来分她的权,沾手她的朝堂。
和裴宴清成婚一年,哪怕是生死关头,云绯月也没怀疑过裴宴清主观上对她的支持。
但就扶持女子崛起这件事,她还真没什么底气。
裴宴清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委婉道:“你可还记得你第一次出现在勤政殿上的时候大臣们的反应?”
“当然记得。”
云绯月自嘲道:“一个个的吵的跟我杀了他们全家似的,牝
鸡司晨、蛊惑军心,不配为后……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
虽然我去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会被抨击的准备,但后来还是发现,咱们的大臣们办事的能力是有的。
但最能凸显他们才能的,应该就是抨击后宫女子和政敌的时候了。
不过现在,大部分人不还是闭嘴了吗?”
云绯月对自己当下在朝中的地位还是挺满意的。
“至于剩下的那部分,我相信只要我正常发挥,大部分人还是会闭嘴的。
像是韩百川那种的,最好征服了。
至于剩下的那一小撮……”
她呵呵一声,阴阳怪气的眼神儿瞅着裴宴清,“他们对你都不怎么满意吧?
或者说,这天下能有人让他们满意?”
裴宴清被云绯月这自我洗脑的说辞给逗笑了。
云绯月眨巴眨巴眼,很不服气,“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裴宴清呵呵一笑,“你说得对,朝堂大了,总会有那么几个擅长挑刺,看谁都能找出一大堆毛病来的人。”
云绯月于是开心了,“那不就得了。
我是这样,晋阳是这样,后来的女眷们亦是如此。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可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