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绯月默然听着何素问和颜无双的疑问,笑容沉静道:“这封信对我的确没什么影响力。
可前提是宓儿姐姐就像今日这般信任我,让我看到了这封信,也告诉了我这封信的来历。
但凡宓儿姐姐没有如此的信任我,等这件事爆发出来后,你们猜我会做什么?”
杨宓儿面上一派严肃的在听几个小姐妹讨论正事,嘴上一点没闲着。
不过片刻功夫,面前的一盘酸枣糕就见了底。
闻言不假思索道:“让我捋一捋啊,对方既然冒充你给祖父写信,催大哥成婚,那就是奔着瓦解你和杨家的关系去的。
就这点而言,暂时是分不清楚对方究竟是针对你,还是针对杨家的。
但是呢,按照常理来说,这件事正常的走向应该是祖父和祖母压下这件事,然后尽快催促兄长成婚。
然后对方再择机将兄长被迫成婚的事情爆出来,引你去跟陛下对峙,到时候你和陛下可能就会因为我大哥而生出嫌隙……”
杨宓儿不愧是成天以画本子为精神食粮的人,三言两语就推出了对方的目的。
而后更为大胆道:“这幕后之人,该不会是想复制十三年前太后娘娘被打入冷宫的骗局吧?”
云绯月倏然扭头,眼带惊讶,“好家伙,宓儿姐姐,你知道的有点多啊!”
她一直以为梁初晴被打入冷宫的真相是个禁忌来着。
杨宓儿居然如此轻松的说了出来,这显得费了那么大劲才让淑妃说出真相的她好蠢。
“嘿嘿!”
杨宓儿得意的咧嘴笑,“这就要说到家里有个锦衣卫的好处了啊!
宫里那些个秘辛,端看我想不想知道了……”
姐妹几个从来都是生死相依的存在,以至于哪怕重逢的最初并不愉快,气氛也还是能很快轻松热络起来。
云绯月无语,“也就是现在,但凡你这话早说出来一个月,可能晚上就会有人来暗杀你了!”
梁初晴被打入冷宫的真相绝对是元庆帝心头的一大禁忌。
杨宓儿也是会看形势的,若不是元庆帝早已经驾崩,她是绝不会拿此事说笑的。
“虽然有些过于大胆,但是月儿,我真觉得这件事挺可疑的。”
笑闹之间,杨宓儿认真道:“对方若针对的是我大哥,这段时间他内外伤一大堆,有太多可下手的突破口了,完全没必要扯上你。
我真的觉得幕后之人送出这封信的目的很可能就是要利用我大哥离间你和陛下。
你说你知道是谁做的,你不说,我便也不问。
但陛下那边,你得尽早去解释清楚。
那幕后之人一击不成,定还会有别的损招等着你呢,陛下若是不知有人针对你,难保不会钻了对方的圈套。
夫妻之间,最惧这种误会了……”
深知云绯月吃够了上一段婚姻的苦头,杨宓儿顾不得为自己兄长打抱不平,只想云绯月和裴宴清这一段婚姻能顺遂一些。
“安啦,我会去与陛下说的,他也没有那么小心眼儿了。”
云绯月笑眯眯的说着,拿出早早备好的东西,“难得聚一次,就不要为这些不愉快的事情浪费时间了。
看看这是什么……”
嘚瑟的晃了晃手中的册子,云绯月将册子往桌上一摆,“前几日刚送来的,我都还没来得及看呢,大家一起看着挑啊!
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么多,都没来得及制秋衣吧?
挑好后拿出去让人做了,大行皇帝丧仪过后刚好就可以穿了……”
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的了新衣服和首饰的诱惑。
而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有同好在,就更加兴奋了。
几个人的注意力很快被云绯月拿出的册子吸引,行走在外,颇具名气的几个世家夫人和当朝皇后跟几个小姑娘似的围在桌子旁挑选着自己喜欢的衣服首饰,全然忘了方才凝重的气氛和叛乱、国丧带来的压抑。
御书房内。
裴宴清正在和大臣们商讨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的具体事宜,中途让大臣们自由讨论的时候,内侍就带着寄雪进了御书房。
满脸堆笑道:“陛下,皇后娘娘让寄雪姑娘送了一些点心茶水来,说是叶三夫人从宫外带来的,让您也尝尝。”
彼时早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云绯月也是知晓裴宴清没用午膳,一直在与大臣们议事才让人送点心来的。
两人昨日分开后就各自忙活到现在,乍然看到云绯月送来的东西,裴宴清眼睛一亮,“皇后在做什么?”
被云绯月主动向自己靠近的喜悦冲击到,裴宴清根本没注意到下面的大臣们看到寄雪来时的复杂表情。
寄雪屈膝向裴宴清行礼,恭敬道:“太后娘娘四十岁生辰将至,然她幽居冷宫不出,皇后娘娘想略尽一些心意也无从做起。
所以就请了几位少夫人进宫,一起为太后娘娘制一套全福衣裙和被褥。
皇后娘娘这会儿正在和几位少夫人剪裁样衣呢?
只是百福衣要缝太后娘娘的生辰八字,所以皇后娘娘让奴婢来问一下陛下。”
裴宴清诧异的挑了下眉,认真的端详了一下寄雪的神色,见其冷静沉稳,提起梁初晴亦毫无惧色,他便知道这的确是云绯月的主意。
他没想到,在知道了梁王府的真相后,云绯月反而会比自己更急于迎梁初晴出冷宫。
执笔将梁初晴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顺手递给寄雪,“太后的生辰还有些日子,让皇后尽力而为就好,不用做太多东西。
她身子重,太后会理解的。”
寄雪恭敬的接过裴宴清亲自递过去的写有梁初晴生辰八字的纸条,后退三步,而后恭敬退下。
一切都那么的自然,好像她真的只是奉云绯月之命来给裴宴清送些茶水点心,顺便问个问题而已。
可御书房里的大臣们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裴宴清继位后令大臣们最为难的应该就是梁初晴的安置问题了。
身为元庆帝的正宫皇后,裴宴清的生身之母,无论从哪方面而言,她都是名正言顺的当朝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