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云绯月却用同样震惊的眼神看着他,“那不然呢?
梁将军不会还想着招安那些叛军吧?
别人也就算了,你还没吃够叛徒的苦吗?
当好人要付出代价的,这位将军,就算那些叛军愿意投诚,你敢接受吗?”
那个同情心泛滥的云绯月早就在死在前世那个寒冷彻骨的冬夜里了。
七万叛军,不管让谁拉起来,都能让他们这些人万劫不复。
她是绝不会给这些叛军死灰复燃的机会的。
还有一点她无法说出来的是,前世虽然因为谢婉婉的存在,瑞亲王府并未谋反。
可瑞亲王麾下的那些人却成了谢婉婉手中的刀,她想谁活谁就活,她想谁死谁就死。
那些人的刀上也是沾染了她云氏一族亲人的血的。
也不要跟她说什么这一世他们还无辜的话,他们如果不无辜,她就没机会站在这里说这话了。
如果非得要一死一活,云绯月绝对是要选别人死的,她可还没活够。
梁遇白惊的说不出话来,张口结舌的看向裴宴清,“不知陛下对太子妃的建议有何高见?”
云绯月方才那番话已然透露出她不仅知道梁遇白的真实身份,甚至对于他之前的经历也了如指掌。
后者问裴宴清这话,看似是在询问他就云绯月诛杀全部叛军之建议的看法。
实际上也在惊讶他怎么敢把那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云绯月的?
裴宴清却完全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兀自保持着眼珠子恨不得粘在云绯月身上的状态。
眼神放空道:“招安是不可能的,朕信不过他们。
不过全部诛杀也的确不太现实……”
他说着,眨巴眨巴眼,瞅着云绯月,“朕记得太祖皇帝曾经提议过要在西北边境修一道集城、障、亭、标为一体的防御线。
不过碍于当时大元内忧外患才歇,就被耽搁了。
但当时的所有的工程设计和预算方案都保留了下来。
若是把那七万叛军推过去修筑防御工事,就算不能彻底完成太祖皇帝的全部计划,起码也能为我们节省一些国力吧?”
裴宴清和云绯月一样,对于差点毁了大元江山,还害的他们夫妻俩九死一生的这些叛军,他私心里是不愿意善待的。
可一下子杀那么多人,也实在不是他们能做出来的事情。
就从本性而言,裴宴清就算不是什么绝对的善良之人,却也绝不是嗜杀之徒。
梁王府八万镇国军枉死在灵台山,让他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他又怎么可能狠得下心去单方面屠杀那么多人?
可叛军始终是叛军,犯下如此大罪都不受惩罚,那他这个皇帝也就当到头了。
思来想去,还真就让他想出了一个相对比较折中的法子来。
云绯月闻言都愣了一下,“陛下说的是,类似于北疆长城的那种防御体系?”
长城防线历来都是大元北境最前面的一道防线,不知道提大元抵挡了多少次来北境蛮夷的侵犯。
甚至连千佛关也是长城的一部分。
可大元历代皇帝却不知为何从未有过加固和延长长城防线的计划,以至于裴宴清忽然提起来,云绯月都被震惊到了。
还没来得认真思考他的提议,第一反应却已然是她太大胆了。
裴宴清认真的点头,“七万人啊
!
都是犯下谋逆重罪的人,也不用怎么善待,给口饭吃就行。
朝廷只需要出最基础的建筑物资和管理人员就行,连工钱都不用付,还能省了一部分百姓的徭役,怎么算都很值啊!”
这账算的机灵的,云绯月还没开口就已经被他说服了。
“西海一线有人生活的地方大部分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修筑防御工事的确是一个不错的计划。
不过陛下,就算人力不需要花钱,可修筑那等防御工事所需的资金应该还是不会少吧?
您还没登基呢,尚未赚钱,就开始花钱,大臣们能答应吗?”
修筑防御工事这种事情和裴宴清登基上位不同。
说到底,就算皇帝和太后再不喜欢裴宴清,他依旧是太子,是大元皇嗣,是储君。
哪怕上位的过程多有曲折,可他本身是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的。
而且三皇子谋逆、大皇子弑君、大元朝中拢共也没几个皇子能跟他竞争皇位了。
所以他只要所行没有冒天下之大不韪,触及到大臣们和大元的根本利益,大臣们是不会冒着得罪一个新皇的风险去反对他的。
可修筑大型防御工事这种耗资不菲,劳民伤财的事情却是大臣们真正关心的。
至少云绯月觉得裴宴清在这种情况下提出来要修筑大型防御工事,大臣们会反对的很激烈。
裴宴清倒是冷静的很,“七万叛军无论放在哪里,都不是那么好管理的。
相信我,就算他们一开始不同意,我也能想到法子让他们同意的。”
云绯月见他那么有信心,便也不说那扫
兴的话了。
顺势转移话题道:“陛下既然心有筹谋,臣妾便也不横加阻拦了。
臣妾特地前来,是想告诉圣人,臣妾刚得到消息,谢家被流放的那个矿山下面藏着一座储量极其可观的铜矿。
孟千山是知道那座铜矿的存在的,但臣妾不知道他有没有与三皇子和丞相禀报过。”
裴宴清和梁遇白闻言都震惊了。
“铜矿?!”
梁遇白被吓出了女高音,“真的假的?”
那怀疑的眼神和语气搞的云绯月只想翻白眼儿。
相比较而言之,裴宴清还算是靠谱一些的。
短暂的惊讶过后便问道:“你一直盯着谢家,却现在才发现铜矿之事,是不是那边有什么异动了?”
私自采矿这种事情在大元绝对是零容忍的。
何况还是铜矿,那完全就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纯纯找死了。
哪怕孟千山和谢家人再嚣张也得谨慎再谨慎的。
而如此重要的事情,云绯月如果早就得到消息了也不会等到现在才说。
何况她还是拖着那么沉重的病体特地从东宫赶过来的,就更说明她也是才得到消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