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极殿极大,容纳数百人也不显得拥挤,朱由检的身边一直空荡荡的。
但不知为何,一个青年小官径直朝朱由检走来。
他打量一番朱由检,小声问道:“这位大人,哪个部的?”
朱由检两眼望天,双手插兜,不想理他。
这等小官,忠奸录上都没有名字,就是个奸臣都懒得杀。
小官悄咪咪又靠近一些:“有没有人找你说起过投献?”
“没有!”
“另外,你个小人,不要挨小爷那么近。”
“你踏马的口臭,你自己闻不到吗?”
小官哈了一口气,疑惑道:
“口臭?没有吧!我可是刚刚用青盐漱过口的。”
“得了,这位仁兄,朝堂已经乱起来了,都察院都啥也不管了,你倒是穷讲究。”
“这位仁兄,事关你的性命安危,你就不想听听在下的主意?”
“说吧,小爷我现在困得很,只想睡觉,快说,说完快滚!”
小官不由奇怪,觉得这个人真是不近情理。
不过,事关他的银子大业,被骂上几句也不算什么。
于是,他伸出三根手指头。
朱由检折扇挥打过去,准确命中那三根手指头。
那人顿时轻叫一声,脸上怒气腾腾:“你怎么就打人了?”
朱由检撇撇嘴:“打人?老子还想杀人呢!滚!”
小官更怒,就想转身离开,最终还是没走。
他寻思片刻,又开口说道:
“这位仁兄,这两天呢,大家伙儿都在忙着投献。
很多人苦于没有门路,欲投献而不得。”
“小弟不才,正是有可靠门路。”
“不要一万两,也不要五千两,只要三千两银子,小弟就可引荐仁兄投献闯王。”
朱由检瞪大眼睛:“香蕉你个扒拉的,朝堂已经成这样了?”
小官还以为他很有兴趣,便娓娓道来:
“改朝换代之时,只等小弟的引荐表呈给闯王,仁兄必会连升三级。”
“这位仁兄,投献名额有限,过期作废,仅有一次机会!”
“兄台啊,谁先交银子,谁就优先签名,排名不分先后,银多者在前。”
我擦了个DJ,老虎不发威,以为当病猫?
投敌的名额,连中介都在卖了,竟然还推销给小爷了?
踏马的,这价格还不便宜,三千两银子一个,怎么不去抢?
朱由检双手插兜,准备掏出驳壳枪。
“算了,还是等一会儿吧,反正他跑不了。”
“先让你多活一会儿,等下就给你来个满堂彩,叫你投献!”
朱由检双手离兜,抖抖手腕:
“原来仁兄是做中介行当的,古话说的好啊,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那人摆摆手:“兄台谬论,我可是在积功德呢。”
“我这么尽力尽心跑前跑后,不但能救下不少人命,还能助不少人平步青云。”
“仁兄这身打扮一看,就知道在旧皇帝手下不得意,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说不定换个新皇帝,仁兄你就是宰辅之资,我就先恭喜仁兄了。”
他见到朱由检穿着小官官服,分明就是个芝麻官。
若不是现在的官员杀的杀,跑的跑,投敌的投敌,这里哪有他站的位置?
朱由检果真露出些贪婪之色:
“那个...那个仁兄啊,如果我当了宰辅,必定让你当尚书。对了,仁兄怎么称呼?”
“在下工部都水青吏司,从七品司副袁正直!”
娘的,这大明朝都成小人的天下了,纯臣不纯,正直投献...
朱由检叹息道,牢记住此人名字。
然后,他就转过头,不理袁正直。
袁正直本来以为这人就要上钩了,不想他问完后就没了下文,便奇怪问道:
“这位仁兄,缘何这副模样?”
“要是仁兄觉得价格高的话,可以谈价的。”
朱由检撇撇嘴:
“你就是个从七品的小官,这事也是你能掺和的?
小爷可不信你能搭上闯王的线。”
“呵呵,原来是这个事儿,也怪小弟没有说清楚。
不才在陈大人..陈大人门下之张大人手下听令。”
“切!到底哪位张大人?”
“姓张的这么多,谁知道是那个,小爷我还在朱大人手下听令呢!”
“朱大人?成国公?”
朱由检嘿嘿一笑,不再说话。
此人似乎有些急了,小声说道:“是张天运张大人。”
朱由检没听过此人,想必是小角色一个。
这样的人,和眼前小官一样,如果不是偶遇上,他杀都懒得杀,浪费子弹。
不过,姓陈的姓魏的,今天肯定死定了。
朱由检不理袁正直,袁正直也无奈,但他又不想放弃这个业务,场面有些尴尬。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穿青袍,上面绣着鹭鸶的官员看到了袁正直。
这人连忙靠上前来,看也不看朱由检一眼,递给袁正直一张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