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逃走也来不及了,云崖干脆把绳子扔掉,抱头往地上一蹲。
进来的不止瘦猴一个,而是一群山匪。他们大多数外形凶蛮,像瘦猴那样的极少,身上仿佛都带着血腥之气。
一个比老五略矮,留着络腮胡的壮汉拖过一把椅子,他瞥了华昭和云崖一眼,大马金刀的坐下。
“把人带进来。”
然后华昭看到老五进门,手上像拎小鸡仔似的拎着一个鼻青脸肿的人,那人正是她的叔父华行止!
要不是场合不对,华昭好悬没笑出声。
“可惜让那个道士给跑了,只抓住这一个。”老三不满的在华行止身上踹了一脚。
“老大,俺怎么打他都不肯说粮食和银子的下落。”
老五攥着醋钵大的拳头在华行止面前一晃,华行止浑身一抖,他本就是个拈轻怕重,没有骨气的人,当即就吓得哭了起来。
“各位当家,冤枉啊,我真不知道什么粮食银子。”
“那你跑到这荒山野地干什么?”
“我……我就是路过。”华行止不敢说自己的真实目的。
“想蒙老子?老五,卸他一条胳膊。”
老五狞笑着举起大刀,华行止吓得瘫软在地。
“我说,我说!我听说道观里的人能改命格,所以才带着这丫头寻过来。”
“说仔细些。”
在大刀的威胁下,华行止根本不敢说谎,把他的目的原原本本的道出来,听得华昭两眼泛红。
原来在很早之前,华行止心里就存着要害她的念头,绑架、改命都不是偶然,华行止为了这一天谋划许久,前世他也确实成功了。
华行止是她叔父,是她爹的亲弟弟,说来也算是她的至亲,可是为了利益,却能狠心害她一生,这样的人禽兽不如,就不该活着!
华行止跪在地上,小心道:“各位当家,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能走了吗?”
络腮胡冷哼一声,“小丫头,你之前说的粮食是怎么回事?”
华行止这才知道为什么这帮山匪突然盯上他,原来是因为华昭。
他恶狠狠的瞪着华昭,恨不能上去把她给生吞活剥了,转脸面对山匪却是另一副嘴脸。
“大当家,这贱丫头撒谎,你别信她。”
老五朝他肚子上打了一拳,华行止痛得缩成一团。
老三盯着华昭,目光像毒蛇一般,“小丫头,我劝你最好别撒谎。看见老子手里的刀了吗?再撒谎就把你脸上的鼻子、耳朵,还有胳膊腿都剁下来,你就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三哥,你别吓她。”
“你个蠢货,这小丫头之前就在撒谎。”老三冷笑。
“大当家为了和人接头,早在三天前就在附近埋了暗桩,要是有运粮的车队经过,暗桩不会看不到。”
华昭闻言冷汗都下来了,她想坑华行止一把,却没想到山匪早就在附近埋了人,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小丫头,向来只有我们坑人的份儿,你胆子倒是不小。”
络腮胡取下腰侧的大刀,一把拍在旁边的桌子上。
华昭脸色惨白,她才刚刚重生,不会这么快就交代在这儿吧?
山匪凶残,讲道理根本讲不通,只能许以利益。快想想,怎么做才能渡过这一关?
记忆中许多事都模糊了,可有些事她还是有印象的。
“我说谎了,我叔父不是来做生意的,我爹爹说他是个废物败家子。”华昭哭得浑身直抽抽。
华行止一张脸涨得通红,络腮胡表情变得狰狞,一把抽出桌上的刀。
“很好……”
可是还没等他做什么,华昭说的话止住了他的行动。
“我听爹爹说,凌城的商会为了缓解粮荒,打算凑一笔钱给驻守祈州军营的徐将军,徐将军有买粮的路子。好几家都偷偷派了人过来,爹爹手里没钱,是叔父非要过来,还把我迷晕带走了。”
她大哭不止,“叔父是坏人,我要回家找爹爹!”
华昭一番话说的颠三倒四,但听在山匪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人人都知道祈州缺粮,可是一个小丫头却能随口说出商会、徐将军,还说徐将军有买粮的路子,这可不是信口就能编出来的。
祈州的局势早在干旱开始之前就已经不稳,祈州偏远,朝廷时常拖欠军资,三年前调任过来的徐将军不知道隶属于哪个派系,他对练兵剿匪兴趣不大,不然也不会任八刀寨发展至今。
山匪的脑子一般,但也知道这其中的水颇深,驻守的将军竟然私下和商贾交易,这要是爆出来,有人可是要掉脑袋的。
要是平时,络腮胡根本生不出其他心思,但一来确实缺粮,二来徐将军谋私,交易肯定是秘密进行,要是知道足够多的情报,说不定能来一把黑吃黑。
“小丫头,你说仔细些!”
华昭直摇头,“爹爹没钱,那些人就把爹爹赶走……我什么都没听到。”
于是络腮胡再一次盯上华行止,“你来说。”
华行止脑袋跟浆
糊一样,凌城确实有商会,徐将军的威名他也听说过,可是联系在一起他就不懂了。
“贱丫头撒谎,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徐将军!”
华行止一再否认,络腮胡终于失去了耐性。
“把他的膀子给我砍了!”
华行止大惊失色,刚要跑,老五一把抓住他,大刀一挥,血光四溅,华行止惨叫着倒在血泊中,已然失去一条胳膊。
“把他们几个一起带上山,留两个人看住这里,等那个道士回来。”
华昭被血腥的场面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她表面上装作一副吓坏了的模样,心里别提多痛快。
华行止失去一条手臂,先不说他能不能扛过感染那一关,就算是伤口能愈合,他这个人也算是废了,等到了山寨,她就来一招趁他病要他命。
云崖安静的看着一幕幕发生,即使看到满地鲜血也没太大的反应,路过的时候还在断臂上踩了一脚。
华昭见他这个模样倒也不怎么惊讶,血狼将军杀人毫不手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可能他天生就是这种人。
倒是络腮胡多看了云崖一眼,嘴边那抹笑显得他分外狰狞。
上山的路上,华昭和云崖都被蒙住了眼睛,华行止的伤口被一些破布草草的裹住,勉强止住血。
一路上,老五像是拖死狗一样拖着他走,华昭时不时听见华行止痛苦的呻吟声,即使前途未卜,心中仍然开心的很。
这一世已经不一样了,华行止废了,要他的命很容易。
走着走着,华昭突然听到云崖闷哼一声,她压根不想搭理他,可下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的脚底痛的厉害。
她突然想起来,云崖脚上穿着一双破着洞的烂草鞋,顿时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