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崖冷笑,“在我看来,你不是蠢,就是另有图谋。”
“你说过,你死,我也得死,那么反过来,我死,你就能活吗?”
云崖的分析一针见血,华昭演戏的心情也淡了下来。前世云崖那么厉害,可能是经历造就了他,也有可能是他本性如此。
现在的他跟自己同龄,他并没有重生,却能通过演戏骗过她的眼睛,此人心性、头脑都不一般,即使不是因为命线相连,华昭也不想与他为敌。
“狗儿……云崖,你说想要去找那个道士,可是你只见过他一面,茫茫人海,你准备到哪里去找?”
“你想说什么?”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我知道道士的消息,但找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待在我身边,保护我,帮我做事,等到时机成熟,我就带你去找他,怎么样?”
可能是华昭之前奋勇挡在他和蒙面人之前的举动,多少让云崖有些触动,他这次并没表示疑议。
“成交。”
两人刚谈完,华府已经近在眼前。茂三表示,他们派了不少人手在华府周围,只要华昭不随便跑出去,杀手应该进不来。
华昭累极了,前心后背都是伤,更别提两条胳膊和她不知道跑了多少路的腿,每走一步,脚下就如同针扎一样疼,她只好挪腾着小碎步,一点一点往卧室蹭。
突然间,云崖扶住她的胳膊,她用眼神询问,‘干嘛’。
“走路像乌龟似的,看着碍眼。”
华昭翻了个白眼,“乌龟长命百岁,比狗强。”
云崖冷冷的撇过头,摊牌之后,他完全不演了。
福伯看到华昭伤得这么重,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福伯,我的伤只是看着吓人,其实不怎么疼。”
福伯显然不信,“府里也没个丫鬟,小姐的伤该怎么处置……”
“我自己涂药就行。”她抬起胳膊腿活动了一下,“你看,一点事都没有。”
华昭扭头看向云崖透着血色的肩膀,“福伯,狗儿受伤比我重,你帮他上药包扎一下吧。”
“诶,我去找找,库房里还存着一些上好的金疮药,还有黄芪,我煮水给你们喝,那个补气血……”
福伯絮絮叨叨的表达着对云崖的关心,云崖时不时应一声,看起来十分乖巧。
“啧,真能装。”
华昭一瘸一拐走回房间,先是简单擦洗了一下,脱下衣服一看,身上许多地方都淤青了,特别是后腰和两条手臂,上面的紫痕看着触目惊心。
华昭知道淤青的地方必须用药酒揉开,不然会疼很长时间,可是她涂上药酒试了试,刚上手就疼的差点儿厥过去,最后她只挑破了脚上的水泡,给破皮的地方涂了点药膏。
身体很累,也很痛,可是她睡不着。
今天云崖发作的非常突然,之前几乎是全无征兆。他吃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撕破伪装?
吃饭的时候,云崖喝过几杯酒,齐云清露并不是烈酒,但云崖的酒量不好,当时应该有些许醉意。
后来醉酒的壮汉打了他一巴掌,从那之后,直到进入破屋,云崖都没说话。而且从和玉楼到破屋这段路,天上一直在打雷……
醉酒、挨打、打雷……究竟是哪一个让他失常?
华昭在床上翻来覆去,身上实在疼,她突然一骨碌坐起来。
“我说过要和他做交易,条件都谈好了,他得为我做事才行。”
她穿好鞋子,拿着药酒,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云崖就住在隔壁院子里,如今的华府空荡荡的,入夜后万籁俱寂,她禁不住有些发毛,于是飞快的跑了起来。
来到院门口后,看到云崖房间还亮着灯,华昭这才长驱直入。
砰砰砰,砰砰砰。
“谁?”
“是我,华昭。”
云崖开门,语气很不耐烦,“干什么,我要睡了。”
他身上的衣服刚刚换过,伤口也包扎过了。
华昭把药酒递到他面前,语气既娇蛮又委屈。
“我身上有好多淤青,你帮我揉。”
云崖脸色不太好,“不帮。”
看他要关门,华昭耍赖往门口一蹲。
“我痛,帮我揉,下次请你吃饭。”
“华昭,男女授受不亲,你要不要脸?”
华昭嗤之以鼻,“脸能比治伤重要?再说了,你才多大,怎么跟个陈年老古董似的。”
云崖被她怼的无言以对,只能臭着一张脸让她进门。
华昭嘴里说的豪放,到底不敢让云崖去揉前心后背这些私密地方,只露出两条嫩生生的手臂和一截纤细的小腿,脚丫暴露在空气中时,还不自在的扭一扭。
云崖满心烦躁,在看到华昭身上那吓人的乌青后,他收起臭脸,沉默的把药酒倒在手掌上,一把握住华昭冰凉的肌肤。
华昭打了个激灵,云崖开始发力后,她一开始还能忍住,之后越来越疼,她的眼泪瞬间飚出眼眶。
“臭狗,你用这么大的力是不是想报复我
?”
“闭嘴,不用力这些淤青散不掉!”
“疼死我了,臭狗王八蛋,公报私仇,灭绝人性,呜呜呜……”
云崖腾出一只手捂住华昭的嘴,任她像笨拙的乌龟一样挣扎,直到揉完才放开她。
再看华昭发丝凌乱,脸上挂着两行泪,手臂两道乌青,上面还印着一些红色的指印,小腿也不例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揉完了。”云崖拿着药酒给她。
揉过之后,确实舒服许多。华昭一把夺过药酒,灰溜溜的跑走。
哼,下手这么重,以后再也不找他帮忙了。
第二天,华昭在茂三等人的护卫下来到城西牙行,范石头正在盘账,面对一堆乱糟糟的账册,他眉头皱得死紧。
“范老板在看账本?”
范石头头痛的把账册扔到一边,“华小姐家学渊源,肯定对盘账很熟悉吧?”
说到这个,华昭有些羞赧,她年少时仗着爹娘宠爱,账本这东西从来没碰过,之后她学的东西无论是跳舞绘画,还是蛊惑人心,都跟算账一点儿挨不着。
她做侯夫人的时候倒是掌管过侯府中馈,不过那时她培养了许多心腹手下,有专门管账的人,账册什么的每个月看一眼就行。
“让范老板见笑了,我其实并不懂算账。不过我阿爹说过,让适合的人做适合的事,范老板更适合统筹全局做大事,看账本这种小事,让账房先生来就好。”
范石头哈哈大笑,一把把账册撇开。
“华小姐说得对!来人,把辞工的账房先生给我追回来。”
手下满头汗,“大当家,李先生说家中有要事……”
“你告诉他,只要他肯回来,就给他涨三成工钱。”
“是!”
华昭抿嘴一笑,“范老板大气。”
等手下离开,范石头收敛笑意,“华小姐,昨天的杀手你可有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