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炸雷响起,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你以为我会信么?”
“为什么不信?那天你醒着,也听到华行止和道士说的话,华行止一心要害我,要破我‘吉星子’的命格。而你,是他们费尽心思找来的‘天煞孤星’!”
云崖双目低垂,紧紧握住桌子的边缘。
华昭冷笑,“我一个吉星子和‘天煞孤星’命线相连,要论倒霉,我才是最倒霉的那个。”
云崖只是道士随手抓来的小乞丐,但是他本人并不知道,华昭偏要把这口大锅扣在他脑袋上,还要让他心存忌惮,不敢像刚才那样对待自己。
云崖的呼吸变得急促,“你之前那么对我,也是因为你我命运相连?”
华昭刚要承认,又死死的咬住嘴唇。
这脸撕破了,但不能完全撕破,不然云崖跑了,事情又要失控。
“当然不是!”华昭态度激烈的否认,“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是因为命线的缘故,后来你帮了我很多,我就把你当成了朋友,甚至是……亲人。”
“呵。”云崖冷笑,“可笑。你想杀我,我不信你说的话。”
华昭真想幻化一个茶杯出来,狠狠砸到云崖脸上。
不信?不信你还问个锤子!
华昭认为每个人都有其软肋,要对付谁,直接抓他的软肋就能达到目的,像云崖这种软硬不吃的,确实有些棘手。
“你到底要怎么样?”华昭一字一顿。
“我要去找那个道士问个清楚。”
华昭顿时急了,她现在还不能离开凌城,云崖这一走,以后能不能找到他还是未知数。
万一他要是伤了,死了,她可怎么办?
“不行!”
云崖转身向外走去,华昭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这时外头又是一个炸雷,同时一道身影映入华昭眼帘。
那人站在院子中间,两人对视,蒙面人抽出刀飞快的向他们奔来。
蒙面人的目标是她!
“快跑!”
轰隆隆的雷声中,他们像是被饿狼追赶的兔子,慌不择路的逃跑。
云崖自有一股悍勇血性,可是双方的差距太大,就没必要做无谓的反抗,逃跑才是正理。
云崖一路逃一路将家具推倒,给蒙面人制造障碍,蒙面人踹飞一个凳子,凳子飞起砸到云崖的后背,华昭也跟着后心剧痛。
眼看云崖就要跌倒,她狠狠的一拉,蒙面人一刀落空,再要劈第二刀的时候,华昭从地上抓起一把灰土,照着他的眼睛扬了过去。
蒙面人下意识闭眼后退,他们两个趁着这个机会打开后门,跑到院子里。
“我们跑不过他。”
“到架子后面去!”
两人绕开沉重的木头架子,一口气跑到最后,隔着架子跟蒙面人相望。
“推!”
他们默契的合力推倒一个架子,然后引起了连锁反应,一排排架子飞快朝着蒙面人的方向倾斜,尘土飞扬。
云崖拽着华昭往反方向跑,两人铆足一口气,跑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街上现在没人。”
就算有人,看到有人提着刀追他们,只会躲起来。
“往巷子里跑!”
密集的旱天雷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夜幕降临,街上静悄悄的。
他们一头扎进狭窄的巷子,巷子的另一头漆黑一片,看不清是出口还是死路一条。
“那里有块木板,你躲进去。”
华昭钻进去躲好,云崖继续向前跑,蒙面人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巷子口,华昭急得眼眶都湿了。
“不用跑了,前面没有路。”蒙面人终于开口。
云崖转身,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摆出进攻的架势。
“那个小丫头呢?把人交出来,我不杀你。”
云崖不答话,他死死盯着蒙面人,握着匕首的手一直在出汗。
“不回答?那我先杀了你,再去找她。”
蒙面人举起刀,华昭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云崖死了,她也活不了,不如拼一把,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她就不信云崖听到那句‘我死,你也得死’后,会真的放任她死掉。
在蒙面人朝着云崖跑过去的时候,华昭抓起一块石头狠狠砸了过去,可惜准头一般,只砸到蒙面人的肩膀,蒙面人身形一顿。
随后,华昭抄起一根竹竿朝着蒙面人的方向胡乱挥舞,蒙面人狞笑一声,抓住竹竿另一端用力一拍。竹竿脱手而出,华昭虎口出血,两条胳膊也被打的抬不起来,一屁股坐倒在地。
蒙面人扔掉竹竿,挥舞着大刀朝华昭砍去,华昭吓得闭上眼睛,然后听到‘咔嚓’一声,云崖捡起竹竿架住蒙面人的刀,可惜竹竿太过脆弱,一下子就被砍成两段。
云崖手持匕首冲了上去,锋利的大刀和小小的匕首相撞,匕首飞了出去,他的肩膀被砍伤、流血!
华昭惊叫,千钧一发之际,一枚圆溜溜的石头冲着蒙面人的而来,他闪身躲开。
“兄
弟们,人在这儿!”
一群人出现在巷子口,打头的茂三正是范石头派来保护华昭的人,坠在最后头的是车夫老黄。
蒙面人一见情势不对,也顾不上杀华昭,急忙翻墙逃走,几个人追了上去,其余人朝他们围过来。
“华小姐,你没事吧?”茂三问道。
华昭浑身酸痛,她扶着墙慢慢起身,“没事,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老黄到车坊修车,修的时候发现车辕是人为破坏的,老黄觉得事情不对,就跑去找大当家,然后我们就一路找过来了。”
“谢谢你们。”华昭道谢道得心甘情愿,“你们再晚一步,我肯定就死了。”
“华小姐可知道,刚才那个杀手是谁派来的?”
“我大概知道是谁,”华昭咬牙切齿,“明天我亲自找范老板谈这件事。”
回华府的路上,云崖捂着被简单包扎的伤口,又成了锯嘴葫芦,但是华昭能感觉到他很不高兴。
“狗儿……”
“以后,别叫我狗儿。”
“那叫你什么?”
“叫我云崖。”
华昭哑然,所以狗儿这个名字,也是假的吗?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跑出来送死?”
听着云崖的质问,华昭心中冷笑,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取信你。
云崖这个狗东西,从头到尾都在跟她演,难怪她觉得驯服得如此顺利,偶尔还会生出心软的情绪。早知道这样,那些烤乳猪、八宝肉圆、大包子什么的不如扔去给狗吃。
华昭憋住一口气,眼眶逐渐泛红。
“我说过,把你当朋友当亲人,所以才会在生死关头跑出来救你,现在你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