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嗒”
空旷的街道上,一辆骡车缓缓而行,骡子踩踏着青石地板发出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
骡车里,刘远洲和他堂叔刘家礼相对而坐。
刘远洲此刻,头晕乎乎的,有些痛,很想倒头睡觉,但是,心里却清明的紧,天马行空乱想着。
兰管事,王真,丁越,老管,牛宝元,朱洪才,钟队副,任家父子等等,这些人的身影一个个在脑海里闪烁着。
不知不觉中,他做梦了。梦中他成了武师,一拳打倒钟队副,又一拳逼退任馆主,兰管事、他堂叔等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哈哈大笑起来。
“吁——,到家了。”
刘远洲顿时惊醒了过来。
使劲摇摇头,使自己清醒,刘远洲跳下骡车,把臂膊递给堂叔,搀着他从车上下来。
王三哥调转车头驾车回去了,刘远洲便搀着堂叔的手臂走进院子,就看到婶婶高氏正候在门口。
把堂叔交给婶婶高氏,刘远洲便回屋休息了,一夜无话,一觉睡到天亮。
早上准时起床,站桩,打拳,估摸院子里的人陆续起来了,刘远洲才收了功。
练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偶尔间断一两天影响不大,但是长时间不练就手生了,而且心里也会滋生懒惰。这一点刘远洲非常明白。
吃罢早饭,刘远洲决定去城里逛逛,问了三爷,三爷说不去。他现在和邻居高老头成了棋友,每天都在一起下棋。
他也没有具体目标地,出了大门,走出小巷子到了北大街,就沿着街边走走看看。
不知不觉到了东大街,抬眼看到一处卖糕点的铺子,铺子名叫“老王糕饼”,就走了过去。
因昨日午饭时,婶婶高氏说东大街有家老王糕点的铺子,卖的酸枣糕很好吃。刘远洲看到这家铺子,就想着给高氏买一些回去。
走进铺子,刘远洲便问柜台后面的伙计酸枣糕如何卖。伙计说十文线一包,大约四五两重。
刘远洲买了一包酸枣糕,给高氏的,又买了一包米玉酥心糖,是给小书文的,总共花去十五文钱。
他不禁感叹城里的花销真大,在乡下他半年零花钱才二三十文,在城里还不够买三包酸枣糕。
刘远洲提着糕点转身走出去,这时迎面匆匆走来一人。
“李二?”刘远洲认出那人,正是庄里的李二。
李二先是一愣,继而也认出了刘远洲,他惊讶道:“二娃,你怎么在这里?”
见店里面买糕点的人多,刘远洲道:“咱去外面找个地方说。”
在陌生的城市里,碰到同乡,虽然以前有过节,但是刘远洲此刻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李二想必也是如此,他点头道:“嗯,你先出去等我一下,我买了糕点就出来。”
刘远洲走出店门,就在一边等着。
不一会,李二提着几包糕点出来了。
“三爷托我家礼叔在城里给我谋到个差事,我是来做事的。”二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刘远洲刘远洲把来城里做事大概跟李二说了一下,但并未说在哪里做事。
李二哦一声,也没细问,在他想来刘远洲和他想必差了很多,也不会找到多么体面的事情做。他在城里经过半年多磨炼,为人处世倒是圆滑了很多。
刘远洲又问起李二近况,这却问道李二的心坎里了,他有些得意地说道:“我目前在我堂哥开的丝染坊做事,唉,也就是手下管几个染匠。”
刘远洲惊叹道:“李二你可以啊,都做上管事的了。”
李二心里得意,但是嘴上却道:“唉,什么管事的,也是个苦差事,我整天要盯着那十几个染匠,看他们干活,要是丝品出了问题,我也跟着受累。”
刘远洲笑道:“都是你们自家生意,还什么受累不受累。”
二人说着拐过一个街角,左手边是一家面馆。
李二便邀请刘远洲去吃一碗面。刘远洲抬头看看天色,还不到午时,肚子也并不饿,想要拒绝了。
李二不待他答话,拉着刘他进了面馆,此时因不到饭点,店里几乎没什么客人。
跟店家点好面,二人找张靠窗的桌子坐了,李二感慨道:“这顿算我请你的,以前在庄里咱们都小,不懂事,整天斗气,现在想想真是幼稚。”
他请刘远洲吃面一来难得碰到个老乡,觉得亲切,二来他自觉现在混得还行,每月也有差不多一两银子的收入,三来,也是想着拓展自己的人脉关系,毕竟刘远洲也来城里做事了,同乡之间也好帮衬一下。
刘远洲点点头,非常认同他说的话。来到更加广阔的城市,以前庄里哪些事情,现在回想起来,也就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哪里值得挂怀?
还有一点是,他也想着和李二修好关系,毕竟李二大伯李福生在施夫县衙做主簿,他现在也才知道这主簿也算是
县衙三把手,权利大着呢,他也不愿平白树个大敌。
刘远洲看到他桌上放的糕点,找话题聊着:“你买这多,吃的了吗?”
李二解释道:“晚上去我大伯家吃饭,没什么好拿的,就给婶婶和侄子们带些糕点,等下还去市场买些新鲜水果带去。”
刘远洲又问起李明仲,李二答道在城里租房子用功看书。
面很快上桌了,二人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面很快吃完,刘远洲还想掏钱去结账,李二却抢先结了。
刘远洲便笑道:“呵呵,我还是第一次明着吃你李家的饭?”
李二一脸糊涂:“什么叫明着?这回我请你,下次换你请我。”
刘远洲笑着点点头,不语。
二人拿了糕点,出了面馆,待要分别,李二突然道:“二娃,有件事还是觉得跟你讲一下比较好,大约是三月底,我在宝塔山碰到二妮了。”
刘远洲心里一紧,赶紧问道:“真的?她现在在哪里”
提起二妮,刘远洲心里无比复杂。一年多的杳无音讯,他心里其实对二人的前景已不抱幻想了。现在陡然听到了她的信息,刘远洲心里那根掐灭的火苗富有燃烧起来。
李二也不买关子,说道:“那天我在宝塔山碰到他和他弟狗娃,还有一个男子也在爬山,便上前打招呼,二妮说她目前在她舅舅的织布场做事情。”
“在哪个织场,你知道吗?”刘远洲问道。
李二摇摇头。
刘远洲一阵失望,但既然知道在织布厂做事,找人慢慢打听,总能知道消息的。
李二又道:“不过,我看跟她一起的男子似乎对她挺在意的,我跟二妮没说几乎话,他就过来催促几次,最后便匆匆分开了。”
刘远洲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其实李二说起这些,也是有着自己的私心的。二妮作为曾经庄里的一枝花,又有哪个年前后生没有对她有过幻想?李二便是其中之一了。后来二妮走了,他也就息了这份心思。
没想到前段时间又遇到二妮,李二心里又活泛起来,但是明显二妮身边的男子不一般,他自认为目前还不是对手。
把这件事告诉刘远洲,是他临时起意,因在庄里的时候他就听说刘远洲和二妮似乎有着不一般的关系,要是刘远洲和二妮身边那男子起了争斗,他李二岂不是渔翁得利吗?
李二心里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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