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火咒的热度与那可怕的严寒相抵,果然好了很多。
老登虽然不怕冷,但柳倾瑶的肉体怕,所以他也给自己下了个护身法。
下过后,他还有空调侃了我两句:“小子行啊,老夫我还没见过能把火系咒法精准控温的。”
我挠挠头,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我用很多咒语都会加一些自己的改动。
对我来说对咒语的效果进行微调并不难。
老头话里话外意思是天赋不同,但我觉得不是,我觉得是智商问题。
比如此时这屋里漆黑一团,老头还在思考用什么能发光的法术照一下亮,我直接打开了灯。
啪的一声,别墅一楼的大厅灯火通明。
老头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是我开的灯,无语地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这地方……”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已经感觉到奇怪之处了。
五个沙发,五个小方桌组成一个茶几,五个博古架则静静地伫立在沙发之后。
博古架上的摆件,无一不是五个一组,整齐划一。
五个五个五个,仿佛房主对数字五有着特殊的钟爱。
五这个数字都无处不在,让人不禁猜测其中是否隐藏着什么深意。
而在所有场合中,最常见到五个一组的,莫过于上供之时。
在人类敬神或敬祖的时候,常常会将各种供品以五个为量,摆放于供桌之上。
五只水果寓意五谷丰收,五块糕点寓意五福临门,五杯酒水可以敬祖敬神,五盏茶叶保佑后代清心明目。
只是这五张桌子、五个沙发,甚至五个唐三彩又是什么意思?
老头轻手轻脚地上前,捧起那个唐三彩在眼前看了看:“竟还是个老物件。”
那就更奇怪了,因为唐三彩是一种冥器,主要用于陪葬。
而老头说这是老物件,那就证明了他的来路……
嘶。
这地方真邪门了。
就在我俩四处翻找的时候,刚刚在门口“迎接”我二人的纸人身上突然又响起了纸张摩擦、木架摩擦的声音。
吱吱嘎嘎。
那纸人竟再次缓缓地动了起来。
老头嗷一声,迅速施展出一连串我无从分辨的法术,狠狠地砸向那纸人。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那看似脆弱无比的纸扎,此刻却如同拥有了金刚不坏之身一般,对他的攻击置若罔闻,连点血皮都没掉。
吱嘎吱嘎,纸扎走到了向下延伸的楼梯边上。
再次弯腰鞠躬,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是让咱俩下楼的意思?”老头看着那台阶之下黑漆漆的空间,心惊胆战地猜测。
我点了点头,与老头并肩而行,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台阶。
那纸扎也跟上了我们,于是我们走的每一步都伴随着吱嘎吱嘎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里更让人头皮发麻。
楼梯的尽头被一片黑暗笼罩,我将金光咒全部汇聚于指尖,然后伸出手去,试图用这光芒驱散一些黑暗。
随着我们的脚步逐渐深入,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将一楼刚刚打开的灯又再次熄灭了。
身后唯一的光亮没有了,我和老头不禁加快了脚步,想要尽快离开这个令人不适的地方。
奇怪的是,明明别墅的楼梯就那么高,我俩却仿佛走了很久,也没有落到地面上。
“鬼打墙?”我听爷爷讲过这种情况,一个人反复在一个地方行走无法出去,就是一种空间幻术。
老登立刻“嘘”了一声:“哎你小子真的是,百无禁忌啊!不要在真的可能有‘鬼’的地方说‘鬼’,这样就真的容易撞‘鬼’了。”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有些无语:“首先,你自己就是个……其次,你说得比我还多。”
老头一脸无辜:“我人之已死,其言也善,说什么都无所谓了。”
行行行。
前两天去一个顾客家修床,那小姑娘一个劲儿说她妈妈双标,我当时没听明白双标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亲身体验了算是明白了。
然而就在我俩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我踩到了地面上。
然后那纸扎吱吱嘎嘎地去开了灯。
昏黄的灯光亮起,地下室的模样在我们眼中清晰了起来。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楼梯那么长。
这别墅的地下室本应有两层,却被房主直接拆掉了中间的隔层,这样就两层并一层,举架高达近八米,那旋转楼梯也是旋了好几圈,自然走得久了一点。
而更诡异的是,这地下室的墙面上,打满了木板。
这些木板在墙上隔出无数一模一样大小的空间,每个空间里面都摆了尊一模一样的木头雕像。
独腿。
独眼。
只是与我见过的那尊雕像有些不同,这些所有的雕像都没有瞳孔。
只刻好了眼睛的位置,却还未点睛。
“这是……”老头咬牙切齿地看着这满墙的雕像,他把手
握得咯吱作响:“他竟然还没放弃制作这东西。”
“嗯?”我扭头看向老头,“什么意思?”
老头拿下一尊雕像放在手里,缓缓摩挲雕像的眼睛。
他这一举动看得我在内心赞叹,真的很勇。
这些东西一看就不对劲,他不止敢徒手拿,还敢摩挲,狠。
“你觉得这是什么?”老头摩挲了一会,开了口。
我挠挠头:“五显山魈,自称五显神,民间有些它的信众叫它五通神。喜欢淫祀,负责招财。”
老头看了我一眼:“果然,你们都以为这是五显神。”
这话说得话里带话啊,我也拿下一座雕像放在手里左右看了看。
雕像入手的一瞬间我却愣住了。
恐惧,不安,悔恨,不甘,挣扎,疯狂……
无数负面情绪顺着我捏着雕像的手指对着我的神魂奔涌而来。
爷爷死的冤枉,龚大伟一家死得太便宜了,我好不甘!
村里人贪得无厌,我却因为懒得计较而放了他们一马,我好窝囊!
柳倾瑶被害的蹊跷,我却没有能力为她找到真凶,我好无能!
魏光明想杀我,我却为了柳倾瑶的事不得不与他一起行动甚至关系融洽,我好废物!
我被负面情绪反复冲洗。
再次睁开眼看向手里那座雕像的时候。
它突然有了瞳孔,正死死地盯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