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府,主屋。
“有劳医师了。”
郑令命人送走医师,阖上门。
床榻上的封湛慢悠悠的系着衣带,轻声问道:“贺音如何了?”
郑令脸色有些不好看。
“半死不活。”
封湛一愣:“她当真被毁容了?!”
郑令随之落座,幽幽叹了一声:“两颊都被划了两刀,还在寒水中浸泡了半个时辰,应当是好不了了。”
话落,郑令语峰一转,不理解:“将军,现如今已经知道二夫人与当初封老夫人坠崖有着莫大的关系,为何还要留着她?”
封湛听到这个,心里极其难受,冷着脸答道:“她身上有一样东西,我还没拿到手。”
从知道贺音刺杀祁雁知开始,俩人就一直秘密调查,几乎整个骁勇府都被西山军营的人秘密控制住了。
郑令寻了当初府内的老人,将他们尽数都带到了西山军营的密牢里,几番拷打也才只是知道...贺音在封老夫人坠崖那天,也在现场。
思及此,郑令不由得有些心慌:“将军是说....岭山令?”
封湛沉声:“是。”
“启河告诉我,这岭山令极有可能就在贺音身上。”
郑令忙问:“启河查到了什么?”
封湛开始怀疑贺音之时,就派了郑令与启河两拨同时调查。
启河调查出来的东西,他们还没互通过。
封湛脸上的表情极为沉重:“听闻林桠枝当年出了纪州之时,曾经遭遇过一次刺杀。杀手以面具掩盖身份,每个人的左手都有一道红色刀疤。”
“巧的是,那些个杀手与我们在竹林遭遇的杀手一样,面具下有闪电图纹。”
郑令一惊:“那他们是同一批!?”
“不是!”封湛斩钉截铁道:“当时在竹林看到闪电图纹之时,我也曾怀疑。为了求证,我便一个个的劈开他们的胳膊,连断几个,都没有在手臂上看到红色刀疤。”
“启河调查了近一百年的卷宗发现,满足脸上闪电图纹,手臂红色刀疤的,只有东岭山那批隐藏的杀手。”
郑
令严肃道:“所以将军是怀疑...那些人在故意的模仿东岭山的杀手?”
封湛点头:“我便联想到,约莫在贺音十二岁左右,她曾迷失在东岭山,两日后,毫发无损的走了出来。”
“同样的事情,在祖母出事前一日,她也偷偷入了东岭山。”
郑令怎么都没想到贺音会与一些杀手有关联。
内心十分震惊。
封湛当初听到启河回禀这些消息时,比他还震惊。
“东岭山,岭山令。”
封湛的大掌紧攥成拳:“当初岭山令一出,便阻拦了洛阳王的焊铁骑的行军路线,硬是砍杀了洛阳王的一半心腹。”
“若非是洛阳王骁勇善战,一举拿下岭山杀手头领的脑袋,那些个杀手如今会更加猖狂。”
岭山令的存在于南朝百姓的言,是个巨大的危害。
封湛必须找出那岭山令,号令岭山杀手现身,拼死也要替南朝铲除了他们!
郑令恍然:“这便是你要保下贺....”
“砰!”
话说一半,房门就被猛地踹开。
封湛与郑令错愕的回头。
门外祁雁知黑着脸走入,身后的郑迫疯狂的向他们使眼色。
郑令咻的一下站起,退到一旁。
祁雁知走到俩人面前,冷声质问:“是你们救了贺音?!”
俩人对视一眼,紧闭上嘴。
“洗澡是借口,借机去救人才是真的?”
祁雁知带着满脸的怒气:“我是不是对你们太仁慈了?!”
本来在王府里揍了人,觉得心情好多了。结果回了战神府,听到那些个下人说贺音院子里围了两三个医师。
气得她差点提剑去把人砍了。
封湛抬眸,无奈叹息一声:“阿令,阿迫,你们出去吧。”
俩人不由得对封湛露出“自求多福”的眼神。
祁雁知的拳头都被冻硬了。
那双眸内藏了无数个冷箭,恨不得尽数刺在封湛的身上。
封湛淡声道:“救贺音有我们自己的原因,你既已经伤了她,也毁了她,便消气吧!”
祁雁知的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伸手
掏出短刃,猛地上前抵住了封湛的喉咙。
目光若能刀人,此刻封湛必定千疮百孔。
祁雁知咬牙切齿,声嘶力竭:“你知不知道贺音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她敢拿阿凌阿樱威胁我,便必然做得到伤害他们,为什么你就是要蠢得跟头猪一样护着她!”
差一步。
仅差一步,那贺音就必死!
水牢寒水冻千尺,那禾儿若不是吃了自己喂的药丸,根本不可能活命。
她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折磨死贺音了!
祁雁知气得牙齿都在颤抖。
那刀刃抵着封湛的喉咙,沁出血丝,再稍一用力,就可割破喉咙。
封湛变了脸色,被死死的抵在床上。
“我不会让她动了我们的孩子。”
“闭嘴!”祁雁知含恨:“你有什么资格认那两个孩子!?”
“封湛,若是他们有什么损失,我一定会将你们千刀万剐!”
封湛垂下眼眸,沉沉的吐了口气:“你若是信我,便....”
“我凭什么信你?!”祁雁知猛地一使劲,双眸狰狞可怕,刀刃更是近了几分:“这整座王都城内,我最不信的就是你了!”
“封湛!是你把我害成今天这副模样的!”
封湛感觉到身上的伤口又被扯开,一股子的血腥味冲了上来,寒声呵道:“祁雁知!”
“杀了我,你逃不掉。”
祁雁知当然知道。
杀了这人,不止自己逃不掉,连墓园的所有人都会被牵连。
封湛抬眸:“你不得不信我。”
“我答应你,年后让你离开。”
“去哪都行,我不会阻拦。齐鹰给你,芝窑和阿紫也给你。”
祁雁知的目光一凛,寒声呵斥:“少骗我!”
“正月二十!”
封湛冷脸说了一句:“正月二十!我放你出城,让人送你回纪州!”
“皇宫那边我会替你打掩护!”
祁雁知咬牙。
现在离正月二十还有一个多月....
“只要进了纪州,没人可以伤害到两个孩子!”
封湛咽了口气,沉声道:“此约若毁,便让我粉身碎骨!
”
祁雁知阴鸷的脸庞上闪烁着一丝狐疑。
目光陡然间一凝,寒声命令:“张嘴。”
封湛蹙眉不解,下一秒,下巴便被眼前人死死的捏着。
祁雁知卯足了劲,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丸。
掐着他的喉咙逼着药丸滚落入肠。
短刃一收,祁雁知也随之站起。
封湛捂着脖颈,突然间,胃里翻江倒海。
一股子热气直冲天门,他那双黑眸,几近染红。
祁雁知寒着脸说道:“此丸名曰,断肠。”
封湛满目错愕,心内一片慌乱。
“断肠之丸,每个月发作一次,届时整个人犹如置身火海,翻滚炽热。直到十次发作结束,断肠人尽。”
“你的命,也到头了。”
封湛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当真那么想杀我?”
祁雁知低眸:“我原本只想让贺音死,留你一命救下南朝百姓。毕竟我外祖已然到了古稀之年,不可能再为南朝而战。”
“如此算来,南朝便只有你了。”
“但....你偏偏找死!”
祁雁知的目光一凛:“你若乖乖让贺音死了,我不会动你!但你偏偏要逼我!”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要留着贺音那条贱命,但如今这副局面,是你逼我的!”
祁雁知不由得嗤之以鼻:“你害得我深陷墓园数年,害我日日不得见光!”
“七年前,我拼尽全力为你取来千年雪狐余血!替你护住你祖母的心脉!你却欺我辱我!”
“封湛,从始至终都是你在负我,是你把我逼到如今这副境界的!”
封湛错愕。
“千年雪狐余血.....是你取的?!”
那不是贺音与祁禾灵.....
“要不然呢?”祁雁知冷睨着他:“我只恨当年蠢顿如猪,竟为了你这种人舍生忘死!”
“重来一次,定不会再做这等蠢事!”
祁雁知恨透了原主的愚昧。
更厌恶极了原主那般浓的爱意,若非如此,怎会丧命!?
封湛瘫了下去,眼神中满是震惊的余色。
那极其稀罕的千年雪狐余血..
..
温御医曾说过,那东西能护住封老夫人的心脉。
所以贺音取来,被祁禾灵抢了功劳。
可其实都不是....那是祁雁知的东西.....
祁雁知凉凉道:“记住你刚刚的话!届时你若敢毁约,我定让你断肠断命!”
封湛沉沉的闭上眼,喃着:“不会毁约。”
祁雁知却仍旧威胁:“九转丸极其稀罕,但我不介意亲手摧毁自己的宝物。”
封湛的心尖一紧,蹙着眉撑起半个腰身:“你什么意思?!”
祁雁知寒目:“意思便是,若是我杀贺音未果,被你拦下,造成的一切后果。”
“由你,与你祖母一同承担!”
封湛大惊:“此事与我祖母毫无干系!”
“所以呢?”祁雁知扯着嘴角:“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