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污蔑少夫人可是要掌嘴的?”商沉脸上的神色阴沉下来。
“方才奴婢亲眼看见少夫人身边的莲玉姑娘从后门溜出去,拿了个大元宝给几个外人,说是少夫人赏的。”
“外人?”商沉轻啜一口茶,问道,“少夫人拿钱给他们做什么?”
“说是给他们的路费,让他们去寻什么仙山。世子爷,少夫人对奴婢有恩,奴婢绝没有污蔑她,奴婢只是不想看少夫人被那几个乡下人骗了,所以才……冒险告诉您这个秘密的。”紫絮委屈巴巴地说道。
商沉皱了皱眉,越听越迷糊。
成亲两年多,他发现自己对沈流年一无所知,到底这女人偷摸摸在搞什么鬼?
仙山?
他知道沈流年小时候是在仙山长大的,可她回到俗世都已经九年了,这会子又派人去寻什么仙山?莫非她小小年纪就想寻长生不老药?
“少夫人犯错……你不罚么?”见他半天没发落沈流年,紫絮忍不住问道。
“紫絮,”商沉收回神思,耐着性子解释道,“有件事你大概不知道。”
“何事?”
“少夫人她不管中馈,她就是想贪没公中的银子也没机会,”男人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以后这种事情你不必再提。”
他在刑部当差时见多了妻妾相争的戏码,有时那些大户人家的妻妾还会闹出人命来,蹲大牢、自尽的都不少。
“可奴婢真的看见那几个乡下人拿着大元宝走了,”紫絮嘟囔道,“那么多钱……都够庄户人家过上一年了。”
“少夫人她嫁妆丰厚,那大元宝多半是她自己的。”商沉解释完,已经觉得很疲惫,摆了摆手道,“你退下吧!”
紫絮正感叹少夫人出手阔绰,还没起身告辞,就听见门口传来小丫鬟的声音:“少夫人,您回来了!”
七宝兴奋地迎上前:“世子爷来了,在屋里等您呢!”
沈流年一听见“世子爷来了”,立马顿住脚步,低头看了眼手里抱着的长方形锦盒,顺手塞进七宝手里:“这个盒子放你那里,给我藏好了,绝不能让别人看见!”
方才她听说谢知言病重,便急急赶去和韵院,结果谢知言又是骗她的,说是一看见她病就好了七八分,还兴致盎然地拉着她去河边集市,取回了那天晚上画的画像。
这画像是一式两份,她和谢知言一人带了一份回来,沈流年本来打算藏到睡榻底下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商沉竟然在她房里守株待兔,这画像是肯定不能带进去了。
“啊?”七宝疑惑地接过盒子,嘟囔道,“那奴婢就拿进下人房里了?”
“行,赶快拿走!”沈流年不耐烦地摆摆手,又整理了一下头发才迈步进屋。
“啊!”
刚走到内室门口,忽有个女人从内室中披头散发地跑出来,撞了沈流年满怀。
“跑什么啊?”沈流年吓得不轻,扶住她歪头看了一会儿,待看清那女人的脸,眼睛瞬间睁大,“紫絮?”
“少夫人!”紫絮满脸通红,衣襟也松了,看见沈流年只草草行了个礼,就捂着脸跑了出去。
沈流年一脸懵,走进内室中,又看见地上散落着男子的外衫,睡榻边的小几也被推倒了,杯盘狼藉。
男人只穿着中衣,衣衫不整地坐在睡榻边缘,正目光诡异地瞅着她。
再一看他身后的睡榻,像遭了贼似的,沈流年瞬间明白了。
“把衣服捡过来!”商沉命令道。
沈流年缓缓捡起地上的外衫递给他,转开脸看着旁边的衣柜:“抱……抱歉,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这男人今天莫非又遭人投毒了?
大白天的宠幸妾室,还是在正室房里,怎么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啊商大人!
“你也知道你回来的不是时候?”商沉接过外衫,边穿在身上,边阴阳怪气道,“这天还没全黑,少夫人您怎么就回来了?不留在外边用完晚膳,再听个小曲儿,逛个街?”
沈流年听出他话里挖苦的意味,此刻只觉“天要亡我”。
商世子行房的时候最怕人吵,她偏偏运气这么不好,生生撞破了他和妾室的好事,这男人要是以后留下那方面的后遗症,还不得都算在她头上?
“你要罚就罚吧。”沈流年叹了口气,干脆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
反正都已经撞破了,还能怎么着?
“离迅,派人去开祠堂,”商沉整理好衣襟,意味深长地看着沈流年道,“我今日要给少夫人讲讲我们侯府的家法。”
“家法?”沈流年两眼一黑,直接向后倒去。
像侯府这种百年世家,哪一个家法请出来不是要人命的?她听闻曾有位老姨奶奶犯了不知什么事儿,被老侯爷用家法惩治之后,当天夜里就昏迷不醒,没过几日就死了。
“少夫人!”离迅及时扶住她。
沈流年双腿发软,颤着声问:“能不去吗?”
“你方才不是说‘要罚就罚’?”商沉故意拉下脸来,冷笑道,“放心,今日我只
是要你给老祖宗磕头认个错,毕竟方才是你坏了给侯府开枝散叶的大事,若你不闯进来,老祖宗们估计很快就能有曾孙儿、曾曾孙儿了。”
“这怎么能怪我啊?”沈流年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抱怨道,“你和妾室圆房非要选在我屋里?我进自己屋还有错了?”
“这整个侯府都是我的,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商沉站起身,揪着她的脸,“走不走?还是要人绑着你去?”
沈流年无奈翻了个白眼:“走,你松手!”
嫁到侯府三年,她只有重要的年节才会陪着陈氏来祠堂里给各位祖宗们添点香油,平时很少过来,如今也只能祈求各位祖宗保佑她度过此劫了。
外边风雨大作,祠堂里阴风阵阵。
沈流年跪在一堆牌位前面,小心翼翼地给长明灯添香油,冷得瑟瑟发抖。
“世子爷,家法取来了。”
旁边传来离迅的声音,沈流年手里的香油差点从木勺里摇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