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看着眼前姑娘上蹿下跳的模样,不禁发笑。
“程先生,别的都可以,这个要求属实有些过分。”
“为何?”
“您既找上我,也是被药王谷拒绝过,明白药王谷的规矩的,”她猛灌几口茶:“惜词的确是药王谷弟子,但也到不了能改变药王谷规矩的地步。”
“沈夫人真的是太紧张了。”
他摆摆手,将信封推到沈惜词旁边:“帮老夫搭上药王谷的线而已,怎么就扯到改变规矩那么大的地步了。”
程起将沈惜词的踌躇看穿,继而笑道:“老夫不才,沈夫人若不知道该如何做,老夫愿意献上一计。”
“程先生请讲。”
“老夫听闻药王谷掌门如今在外游荡,谷中大小事务通通有大弟子夏星眠接管,你与他可是同门师兄妹。”
沈惜词心里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原来是早有预谋啊。
她心下有计,渐渐坐下:“程先生是想与夏师兄交个朋友?”
他暗道小姑娘开窍,慢慢点头。
“您同惜词交个朋友,很简单,程先生与惜词现在就能是朋友,”她轻笑,话锋一转:“但是吧……”
“程先生既然对药王谷这么了解,就理应知道,虽然夏师兄的水平最高,权力最大,但也是最听师父话的那一个。”
“人家可不像我或者别的同门师弟师妹,还收个医药金,夏师兄可是连别人苦苦哀留的一顿饭都不愿意吃。”
“这些您都是可以调查的,惜词不瞒您。”
沈惜词一顿:“所以与他交朋友,吃力不讨好。”
做作样子让程起不禁抽抽嘴角。
他挑眉:“沈夫人不知道?”
“什么?”
程起沉思,转而盯着沈惜词的眼:“沈夫人真的不知道?”
她非常有力的看回去:“惜词听不懂程先生在说什么?”
对视几秒,他突然败下阵来,收回眼叹气:“沈夫人还是同药王谷有隔阂啊。”
当年沈惜词和药王谷决裂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
丞相告诉程起:这些都是药王谷使的苦肉计。
他当初信以为真,但看到沈惜词那双极其真诚的眸子,他还是觉得并非离间计。
这姑娘根本就是真的不知道。
“别说夏师兄了,整个药王谷都背着你与朝廷联系呢。”
这话程起本不能说,但他要来试探沈惜词是否真的不知道。
说时迟那时快,沈惜词立刻跑到他身边,眼睛瞪得像铜铃——
“程先生您不能乱说!药王谷不可能这样!”
“还不可能呢?”程起嗤笑:“你都将近三年没和药王谷联系,你还替他们说话呢?”
“你知道药王谷那群人在背后如何评价沈夫人您吗?”程起端起茶杯:“他们那群人为了攀附皇权朝贵,都说是药王谷的原因您才会被皇帝看到,才会被赐进北宁王府当侧妃。”
“那里头,可有他们不少功劳呢。”
沈惜词差点憋不住笑了。
她相信程起这话说的是真的。
但是因为药王谷才被皇帝看到,倒也是真的。
“原来……他们都是这么想我啊。”
沈惜词嘴角荡起一阵笑意,而那笑意更像自嘲。
“也是我自作孽不可活,若当年惜词不作,或许还能知道信息,亦或者分一杯羹。”
她起身行礼:“程先生,是惜词的不是,惜词向程先生道歉。”
程起受宠若惊,赶忙接着行礼:“不敢不敢,老夫不敢受沈夫人礼。”
“程先生,惜词实在无力将此事办好,也不该收这信封,还请程先生另请高明。”
她再次福身:“还望程先生未来的路,风生水起。”
程起看看姑娘,又看看那餐桌上摆着的信件,不禁咬咬牙:“这东西你拿去吧,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
“但是,这东西确确实实不能白白送你,这个数,”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几下:“若沈夫人可以满足,这东西便彻彻底底交给您。”
“真的吗?”
沈惜词已经止不住心底的笑意了。
“童叟无欺,老夫从不骗人。”
“两时辰后,银两便会送到程先生府上。”
她看向那封信件,而程起也察觉到,直接递过去——
“沈夫人,给您。”
“多谢程先生。”
她起身,看看一桌子未动的菜,打开门。
“程先生您请。”
“多谢沈夫人宴请,有缘在聚。”
目送程起离开后,沈惜词扭头便看到一群正在正在朝里面望的打杂小厮。
她想起那一桌子未动的菜。
她沉思,喊来桃衣打包好未动的饭菜,装进食盒里,带出去。
“桃桃,辛苦你跑一趟,将这些饭菜都送给启明那一条街的小乞丐。”
“记住,不要暴露府邸,不要暴露面貌,若问起也不要说一个字。”
“夫人做好事不留名?”
桃衣打趣,却见沈惜词的表情极其认真。
“这张纸上面的信息若要一个个对,实在是太麻烦,能让他们一股脑说个七八分,也能减轻些压力。”
“以后不仅是皇贵妃那里的食盒,就连这群可怜孩子的食盒也得你多多上心。”
“当然,桃桃,我不会缺了你的,”她从袖中拿出荷包:“这份是你的。”
“我知道你在万家受尽苦楚,以后不会了。”
桃衣眼泪止不住,直接抱住沈惜词:“夫人……”
“不许煽情,”她拍拍她的背:“快去吧,等下就要天黑了。”
桃衣用力点点头,端起食盒朝楼下走去。
而沈惜词走回房间,将房门锁死,一个人看着拆开那信封。
而她越看越头疼。
里头记录的大部分都是无关痛痒的自身事件,与丞相八竿子打不着。
沈惜词这回算是知道为什么程起那个老狐狸给的这么快了。
几个无关痛痒的事件换黄金数万,这种买卖稳赚不赔啊!
‘天下果然没有掉馅饼的事。’
她心中暗想,越翻越头痛。
调戏民女,抢财等等事迹都占了十几页。
若不是还有十几页没看,沈惜词现在就想坐上马车,将这封信上交衙门,也能定他们数年罪。
翻来覆去第二遍,沈惜词终于发现端倪——
是关于调戏民女的事情。
而这个民女的名字,与拾柒同名同姓。
会不会太巧了些……?
这件事被拾柒告上衙门,最后却不了了之,里头估计大有文章。
若是如此,陶季两府的关系便变得更加微妙了。
沈惜词乐呵呵的点点那封信件,大摇大摆走出门。
“你。”
她随便指个手下的侍卫。
“叫什么名?”
“清唤。”
“就你了,陪我去趟陶府。”
突如其来的重用令清唤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