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萧玉书怎么说?
难道要告诉时望轩,他娘因为怀了他从而血脉失控无意识的杀了好多人;
告诉时望轩,一个世界不容许有两个气运之子,所以他的出生注定了他爹必死的局;
告诉时望轩,他爹娘的每一个挚友在他出生前后都曾想杀之除害;
告诉时望轩,若他从未降生这世上、从未孕育在娘肚子里,或许那些年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人被牵连杀害。
一个婴儿的清脆哭啼,代价是一城百姓的血流成河......
鬼车讨厌时望轩,讨厌的是他的降生,讨厌的是他离开娘肚子的那一刻。
怎么事情就这么操蛋呢?
凭什么遭罪的都是无辜人!
所有事情好像谁都没有错,又好像谁都错了。
最错的,大错特错的,好像就是那年天阴教抓了一个仙家公子当作人质,然后从小被谨慎看管不让接触外人的圣女碰巧在那一天溜了出去。
祸根就这么埋下了,不可逆转。
到现在,萧玉书才彻底清楚。
原来天阴教供奉的圣女,都是纯魔血。
在鬼车的口中,那是最肮脏的血脉,因为这类人的血有着与生俱来的浊气,稍加炼化便可成世间最险恶的毒,玷污一切生灵。
这种毒萧玉书也见识到过,那些吃人的尸鬼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可另一方面,纯魔血也有着得天独厚的修行资质,无论灵根如何,这类人修行总是出类拔萃,似乎完全不受限制。
魔界慕强,天阴教也是一样。
所以时望轩的母亲,也曾是一方强者,可强者终究败在了世间人心不古上。
天阴教的供奉太严苛,历任圣女终生只能呆在教内一方天地不准出去。
外人眼里,天阴教此举是忌惮圣女叛逃,在萧玉书这个旁观者看来,这或许也是对圣女的一种另类保护。
奈何天不遂人愿,万事总有疏忽的时候,
所以悲剧在数年后还是产生了。
萧玉书看着眼前低头快马加鞭写作业的少年,看着对方柔和光线下英俊的眉眼,越看心里越泛涩,越看双眼鼻腔越控制不住的发酸。
若是有人一出生就注定痛失双亲,注定为世人厌恶不容,那么这人出生的意义在哪儿?
活着的意义又在哪儿?
老天爷究竟都干了些什么混蛋事,把世间最毒最怨的苦都强加在一个人身上,让他命运这般多舛坎坷。
为什么?
凭什么!
“时望轩,”萧玉书想到这,使劲眨了下眼,敛去眼底的酸楚水光,他撑起一抹笑叫道。
闻言,时望轩偏头,双眸映着星点光亮,他舒展着眉目,勾唇笑道:“着急了?”
萧玉书看着他,眼底深处藏着时望轩瞧不出的怅痛。
他忍着沉痛的心绪,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扬着笑,大咧咧道:“等过年的时候,哥给你包个大红包。”
时望轩一听,笑出了声。
少年坐在整洁的书桌前,侧着头,眼眸微弯,方才死气沉沉的眉宇间终于腾起了一股欣喜,那双平日里夹带锋利之意的黑眸此刻十分亮,眸光灼人。
他笑着应道:“那我也给你包一个。”
萧玉书说到做到,
过年那天给时望轩包了一个自己尽所能及的大红包,不止有钱,还有好多什么丹药法器符纸什么的。
他知道时望轩根本不缺这些东西,
但是萧玉书也知道时望轩缺这个红包,缺了十几年。
“过年好啊。”他手里拿着自己那个大红包,对时望轩笑道:“不给你哥拜个年啊?”
眼前人扬唇笑的这样灿烂,瞧着竟比满院的红纸灯笼还亮眼,时望轩眼中的笑是怎么也压不下去的。
“新年好。”时望轩歪头道。
“嗯哼,新年好。”萧玉书把红包递给他,笑道:“走,我们去饭堂,哥陪你过个好年。”
“嗯。”
萧玉书原本的打算就是做一大桌子菜,再弄个火锅,然后好多人围在一起人人闹闹的吃一顿饭,所以给每个人都安排了活。
他觉得学府里的人不论老师还是学生,怎么也得有点办事的头脑。
然并卵,
“人家三英战卢布,你们仨大老爷们儿斗不过一只猪?”萧玉书看着眼前浑身脏得不能再脏的人,发出了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叫。
只见他面前的三个人,各个都跟泥地里爬出来似的,浑身上下基本上没有一处干净地方。
萧玉书服气道:“你们怎么回事?啊!姬金宝同志,抓个猪都抓不住啊?”
胡先摸了一把脸上的泥巴,又恶心又嫌弃道:“都怪姬金宝,他自己瞎叫把猪吓得到处蹿。”
“怪我?”桑禹狡辩道:“分明都怪寒允卿,谁让他非要骑猪身上嘚瑟。”
寒允卿“嘿”了一声
,叉腰道:“都怪六师弟,谁让他不帮我摁着。”
胡先崩溃道:“那猪体格子都快赶上我了!”
我——真——服——了!
“哎!着火了!”还在被眼前这仨天才气的头晕之中,萧玉书又听见令狐权的一声喊叫,转头看去,他差点没一口气憋走。
“谁踏马让你往热油里加水的!”萧玉书仰天一声大吼,“你给我离锅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