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灵根的父亲,在孩子出生的前一刻,死在了那些自恃正义嚷嚷着要替天行道的修士剑下。
刚生下孩子的母亲,拖着病体独自前去寻找,却一同没了性命。
身边挚友为了保住教内其他弟子的性命,只身前去抵挡仙门围剿,给教内弟子争取疏散城里百姓的机会。
修真界有安分守己求着平安度日的百姓,
魔界又何尝没有?
谁不是靠着拳头庇佑自己身后一方土地,一方生灵。
只是败者从来没有好下场,
即便符修老祖再能耐,一人难挡万人,也挡不住与自己身处对立面爱人的一剑。
真讽刺,
鬼车好久以前就告诫过那个女人,信男人没有好下场,然而谁也不把九个脑袋的神鸟的话当真话。
这下好了,
好不容易东拼西凑才成的一个家,到最后就剩下了一切祸根的源头,那个孩子。
鬼车不知道祸害会不会真的遗留千年,但这个祸害的确是活到了大,不仅活到了大,还活得越来越好,连娘都不认。
不认就不认,
鬼车也不认这个破小孩儿,
娘的,
这死孩子的名字当初还是它给取的,
现在想想都恨不得九个脑袋长出来再撞一撞,
早知道就听那个女人的话,叫狗蛋子得了。
“你......我觉得你好像也不是太膈应时望轩吧?”从鬼车草率处处显露嫌弃厌恶的言语中,萧玉书摸到了一丝丝的另样情绪,他好奇道:“你跟他娘是什么关系?”
鬼车顿了顿,道:“没什么关系。”
“但是......”它继而低下了声音,又道:“她放我自由,算是半个恩人了。”
“啊?”萧玉书在短暂愣神后,瞬间反应过来道:“之前那个闯禁地的学生原来就是他娘啊!”
所以机缘巧合之下,鬼车就这么溜出来了。
随后萧玉书又问道:“学府的人三番五次抓你做什么?”
这好像触及到了鬼车的糟心事,这位鸡大爷选择闭麦不提。
“好吧,不说就不说,”萧玉书有眼色的避开了这个不恰当的话题,然后又问道:“你为什么说他娘抛弃他?”
鬼车道:“我看他不顺眼,气气他不行?”
萧玉书:“......”
“你能不能他顺眼点?”半晌,萧玉书才在黄昏的凉风中,低叹了一声,“时望轩这十几年,过的不尽人意的......”
鬼车没有说话,拧着头不看他。
萧玉书见此又不解道:“为什么你们总说他是祸害?”
为什么时望轩一出生就要这般苦?
为什么时望轩要经受这么多人无缘无故扔过来的嫌恶?
为什么好多人都盼着时望轩死?
这都是为什么?
就因为他是男主吗?
听了他的疑问,鬼车抖了抖翅膀,动了动头,好像听见了什么经年荒唐事一样讥笑了一声:“你知道天阴教怎么供奉圣女吗?”
“你听了还能像现在这样对时望轩那个小子这般好么......”
“吱呀——”晚上,萧玉书拎着刚刚从外边儿买的奶茶,轻轻推开了时望轩的屋门。
尽管他推门的动静很小心,但这么点声响仍旧被屋里的时望轩听见了。
里面,坐在书桌前的少年一转头,平淡黯沉的双眸瞧见来人即刻亮了些。
“哥,”时望轩停下笔,淡笑道:“我还没写完呢。”
话刚说完,他就瞥见了萧玉书手中拎着的东西,然后道:“好端端的出去买这个做什么?”
萧玉书咧嘴道:“嘴馋都是一时兴起的,想买就买了。”
他走过去,将奶茶放在桌边朝时望轩面前的作业瞅了眼然后道:“才写了一半不到啊。”
时望轩接着拿起笔,道:“有点多,但能写完。”
萧玉书在他身边挨着坐下,轻声嗯道:“不着急。”
平日里一小会儿就能写完的作业拖到了现在,心情还不好呢吧。
可惜不管心情好不好,时望轩从来不会袒露在他面前,只会撑着笑,一遍一遍说着闲聊话。
萧玉书侧撑着头,看着身边人垂头专注写作业的模样小口喝着奶茶不说话。
旁人不提,时望轩面对萧玉书这个身份时永远都是一副由衷愉悦的神情,有笑有喜,表情神态可比在外人面前冷冰冰谁也不理的模样丰富多了。
然就是这样,
萧玉书现在看着时望轩在桌前一笔一划的写字,心里那股子难受劲儿越来越重,真闷得人喘不上来气。
原来人太多嘴真的不好,好奇心真的会害死猫。
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后,萧玉书心里边一千八百个不是滋味儿。
鬼车有一点没有料对,
萧玉书在听完它的讲述后,非但对时望轩的印象没有恶转,而是多了几分怜惜。
为什么会这样,
大概是因为不是事中人,旁观者看的更清楚些。
鬼车说的那些话,连萧玉书这个外人听得都心如刀绞,久久难以释怀,这些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时望轩说,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