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青梧一宿都没怎么睡。
她不知道这次风青柳又要作什么妖,等天快亮时,她终于躺不住了,起身开始梳洗。
傅明彻要上朝,没办法陪风青梧一块去,临别前特地叮嘱她要小心应对。
目送傅明彻离去,风青梧正要上马车,便听到有人在喊她。
“侯夫人!”
风青梧歪头一看:“郑娇?”
郑娇一个人提着裙裾边跑边喊,原本梳理得光洁的发髻因奔跑而松散开来。
风青梧赶紧迎了上去:“你这是怎么了?”
郑娇气喘吁吁地扶着风青梧的胳膊,咬牙切齿地说道:“侯夫人你说得没错!风青柳那个贱人果然要害我!”
风青梧松了口气,还当她被宋灼言打了呢!嘱咐道:“既然知道了,以后小心提防便是。”
却见郑娇摇了摇头:“不!我没机会了,老侯爷和侯夫人要休了我呢!”
风青梧立即反应过来:“风青柳小产与你有关?”
郑娇毫不掩饰地点头,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讲给风青梧听。
风青梧听得直皱眉头,不过她相信郑娇说的都是真的。
正要拉郑娇一块上马车,宋家来人了。
“夫人失心疯了,还不快快抓起来送回府去!”管家指挥几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过来抓人:“是!”
即便郑娇再彪悍,也是寡不敌众,很快被粗使婆子架走了:“侯夫人救我!侯夫人!”
风青梧眼睁睁看着郑娇被宋家人抓走。
她现在在傅家门前,身份是远兴侯夫人,没有权利干涉别人的家事,但她不会坐视不理:“茹薇,去请李太医。”
她要赶紧前去宋家,以风家人的身份就出师有名了。
风青槐早早等在门口,见风青梧的马车来了,上前扶她下车:“小妹!你可来了。”
风青梧从马车上下来,未等开口,风青槐便低声提醒道:“赵氏来了,此刻正在里面给青柳讨说法呢。”
风青梧心里一沉,多了个对手,这事就不好办了。
还没走近前厅,便能听到赵氏叫嚣的声音:“清流嫡女与你家做妾还不满足?你们还这么糟践她,今天不把郑娇休了,我就到天家面前告御状!叫你们宋家吃不了兜着走!”
风青梧兄妹两个很少见到这样的赵氏,与她在家时的伪善模样大相径庭,不由得愣住。
侯夫人赶紧安抚她的情绪,让她坐下来好好说,并再三向她承诺:“郑娇残害宋家子嗣,我定是要休了她的。”
郑娇跪到侯夫人面前喊冤:“冤枉啊母亲!是那贱……是青柳不知廉耻,身体不便也要狐媚夫君,我没见过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会这般,一时气极了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赵氏插话道:“为妻为妾侍奉夫君乃天经地义,你自己伺候不好,便对我们柳儿心生妒恨,踢得她小产,罪犯七出,休了你都是轻的,应该送到官府才是!”
“侍奉夫君也要讲个礼义廉耻吧!”风青梧径直走进前厅,朝老侯爷、侯夫人行礼后,神情冷漠地看向赵氏,继续说道:“没听说哪个正妻良妾伺候夫君还要搬出娼妓那套狐媚功夫的。”
赵氏面子上挂不住,低声呵斥道:“青梧!你在帮谁说话,青柳可是你妹妹!”
“即便是我妹妹我也要说。”风青梧横了她一眼,转而看向主位上的两人:“侯爷、夫人,像我们这样的勋爵人家,就图个安稳清贵,宋小侯爷又初登仕途,这时候要是传出什么宠妾灭妻的言论,怕是不利于他的仕途。”
老侯爷和侯夫人相互看了一眼,连连点头。
风青梧看着地上跪着的郑娇:“宋夫人也是一心为了宋小侯爷,这要是换做天家,狐媚惑主可是要被拉出去杀头的。”她的话说到了侯夫人的心坎里。
侯夫人频频点头:“没错!青柳既然明知自己有孕,就不该魅惑我言儿,这都是她自找的。”
赵氏见风青梧混淆视听,决然不提风青柳小产一事,猜测她是要避轻就重,她作为风青柳的母亲自然不干,尝试把话题引回来,说道:“柳儿肚子里怀的可是宋家的骨肉。”
风青梧忍不住嘴角上扬,赵氏关心则乱,一心扑在搬倒郑娇上,竟轻而易举就上了她的套。
她故意将话题扯远,让赵氏自己把话题扯回来,目的就是让她作茧自缚。
她幽幽道:“就算没有宋夫人这一脚,青柳这个孩子也生不下来。”
赵氏高声道:“青梧你在胡说什么!你这是在诅咒宋家绝后!”
风青梧冷笑着说道:“我今天是以青柳嫡长姐的身份来的,表姨母是在挑唆风家与宋家的关系?”她漫不经心在赵氏身前踱步:“不过话说回来,青柳上次小产表姨母怎么没来?是羞愧?还是害怕?”
“你胡说什么!”赵氏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强装镇定维持着自己的仪态。
风青梧有备而来:“我有没有胡说,问问李太医就知道了。”
茹薇带着李太医赶来了。
李太医进来先向老侯爷和侯夫人行礼,
而后说道:“侯爷、夫人,下官受侯夫人委托,已将那妾室上次小产的原因查明了,侯爷、夫人请看。”说着掏出个包裹递给侯夫人。
侯夫人结果一看,是几片半新不旧的布料,看着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风青梧适时地提醒道:“这些都是从青柳带过来的嫁妆衣裳上剪下来的料子,夫人不认得也是正常。”
侯夫人倍感困惑,看向李太医。
李太医上前拿起一片解释道:“这衣裳的红色丝线中掺染了朱砂,而这黄色丝线中掺染了雄黄,朱砂和雄黄乃孕妇避忌之物,轻则滑胎,重则殒命。”
“啊!”侯夫人吓得将手上的布包丢了出去。
风青梧神色微凝,好巧,又是朱砂和雄黄?她盯着赵氏的神色,见她眼底的慌乱又多了几分,决定亲手揭下她的遮羞布,扬声说道:“不怕侯夫人笑话,青柳带过来的这几件衣裳,原本是表姨母要给我添置的嫁妆,因为一些原因,辗转到了青柳这里,青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穿了这些衣裳,导致滑胎,说到底,是表姨母自食恶果,害了宋家的骨肉,也害了她的亲外孙。”
侯夫人气的手抖:“好啊!原来是你!”
赵氏慌乱不已:“我……风青梧!你含血喷人!”她作势要扑上去,被风青槐一把抱住:“表姨母,这里是宋家。”
老侯爷不怒自威:“风夫人,还望自重。”
赵氏心中一颤,赶忙收敛了脾气,向老侯爷赔礼:“一时失态,还望老侯爷赎罪。可我是真的不知情啊!”
侯夫人在一旁道:“青柳的这几件衣裳我可是见过的,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和侯爷!”
赵氏心中一沉,不再狡辩,只怨念地看着风青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