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杨氏的孤坟清幽而寂静。
周围被郁郁葱葱的树木环绕,仿佛是为杨氏搭建的一座庇护所。
风青梧站在坟前,看着坟头上一朵洁白的小花随风摇曳,就好像母亲生前最爱的一支步摇,只是那步摇没有在她陪嫁的首饰箱里,不知道在哪。
多半是被赵氏拿了去。
“母亲。”风青梧勉强开口,她不知道杨氏的在天之灵会不会看穿他们还是假夫妻:“这是我……夫君,我带他来看你。”
傅明彻向杨氏深深鞠了一躬。
风青梧真诚地祷告着:“母亲,请保佑大哥大嫂恩爱百年,保佑大哥的孩子能够平安降生。”
傅明彻在一旁安慰道:“会的,你母亲会保佑他们的。”
“嗯。”风青梧也这样想,她继续说着:“也保佑女儿……能够早日杀了宋灼言和风青柳这对狗男女,夺回母亲的嫁妆……哦,如果可以,顺便保佑女儿能将郑家女儿的嫁妆从风青柳那个贱人手里夺回来,还给郑家。”
傅明彻听了哭笑不得:“你母亲可不想你以身犯险。”
风青梧欲言又止,最后说道:“我相信母亲会理解我的。”
风青梧转身离开,傅明彻故意迟了一步,站在杨氏坟前说道:“母亲,若您在天有灵,还是保佑她早日从仇恨中解脱出来吧。”
风青梧回头看他,怎么还不走?
傅明彻假装在帮杨氏清理坟头草,快步跟了上去。
几日后便是清明,祠堂内烟雾缭绕。
傅家几天前就着手准备祭祖的事宜,风青梧尚未执掌中馈,所以内院的一切事务暂时还是由太夫人张罗。
太夫人本可以叫风青梧跟在身边学的,可是她偏偏叫了雪雁,美其名曰雪雁是宫里出来的,懂规矩,能帮她不少忙。
风青梧也刚好事忙,便随她们去了。
她站在傅明彻身旁,等待着向傅家的祖先上香磕头。
轮到她磕头的时候,就听太夫人嘴里念念有词:“请祖宗保佑,傅家新妇今年能为咱们傅家开枝散叶,添人添丁。”
其他家族耆老们纷纷跟着附和,甚至还有说一年抱俩的,直把风青梧说得脸色涨红。
而傅明彻像是沉浸在夫妻角色的扮演中不能自拔,非但没有帮风青梧解围,反而向各位耆老拱手说着:“一定,一定。”
风青梧简直要气死过去,把脸撇向一边,说吧说吧,看你年底要如何向这些耆老们交代。
傅明彻偷偷看向风青梧,笑容十分从容而自信。
当晚,傅明彻便来到风青梧房里,像往常一样,他都是坐到半夜才回厢房,而且院子里除了小穗形迹可疑,其他都是傅明彻与风青梧的心腹,所以能将他们还未圆房的事情透漏出去的,只有小穗。
自打在风青柳处吃瘪后回来,风青梧便将小穗打发得远远的。
她也想过将小穗发卖,可是她还没搞清和小穗接头的风青柳的人到底是谁,所以先散养着,观望观望再说。
今夜傅明彻待得时间格外长,风青梧熬不住了,催促道:“侯爷还不睡吗?”
“睡。”清俊的脸庞从书后露出,傅明彻微微一笑,放下书,起身走向风青梧。
风青梧呼吸一紧,痴痴的目光转为警惕,她不动声色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紧张道:“让茹薇和菀若进来伺候吧?”
“不必了。”傅明彻脚步不停。
不必了?!风青梧瞪大眼睛,后背几乎快要被身后的桌角顶穿,她呼吸急促,正要伸手抵挡,却见一封信函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傅明彻戏弄得逞,忍笑说道:“差点忘了,这是青槐给你的。”
风青梧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她在期待什么?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不过也在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他们是假夫妻,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她没由来的担心实在是有些多余,一定是今早祭祖时被耆老那些催生言论吓着了。
风青梧轻咳了一声,接过傅明彻手中的信,看封皮:“是舒姐姐的信。”她拆开来细看,见傅明彻也对信上的内容感兴趣,便同他讲了:“信上说她一切都好,叫我们过两日回去吃饭呢。”
傅明彻好像已经知道了信上的内容,毫不意外地点头道:“正好送青榕一起回去。”
“嗯。”风青梧也这么想。
樱桃宴后,郭将军托人拐着弯的来传话,说他们郭家不会像傅家那般没有骨气和文臣联姻,让傅家和风家死了这条心。
风青梧没想到郭将军一介武将,却迂腐至此,不懂变通,也难怪至今郭氏一族还是靠着郭将军“一品征虏大将军”的虚衔艰难地过活。
适逢天下太平,哪里还有“虏”可征?
一想到风青榕与郭赦的情缘就这么被郭将军生生斩断,风青梧甚至有些惋惜。
庆幸的是,风青檀和傅明远还好好的。
“也不知道青檀他们到了没有。”风青梧喃喃自语。
“昨日就到了。”傅明彻笑着说道。
风青梧瞬间
不困了:“怎么说?”
傅明彻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收获。”
风青梧自我安慰:“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急不得。只是……我要怎么跟父亲和孙姨娘交代呢?”她有些打怵,毕竟风青檀年纪还小,还是跟傅明远一块去的,若是将来俩人没成,那风青檀的名声可就保不住了。
傅明彻却不担心:“青檀和明远的事,岳丈大人和孙姨娘还要感谢你呢,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要如何向姜姨娘交代。”
风青梧不以为意,姜姨娘一向软弱,在她的印象中,姜姨娘在外人面前统共没说过五句话。
结果回到风家后,风青梧被彻底打脸。
确如傅明彻所说,风序和孙姨娘对风青檀的婚事非常满意,孙姨娘更是拉着风青梧嘘寒问暖了半天。
可姜姨娘就不一样了。
她将风青梧堵在了檐廊下,大声质问道:“大姑娘这是祸害完了二姑娘,又来祸害我青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