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中,就数吴三桂年纪最小,他的演技可骗不了其他人。
李昊佯怒,右手提拎起这小子的后领,右脚发力一拌,将三桂干儿子放倒在了地砖上,然后狠踹几脚。
“你小子昨晚拜的干爹,今天就不认了,在场的这些叔伯哪个不是你战场上能交命的爷们儿,你就跟叔伯和干爹这么玩心眼?”
“干爹,别踢了。哎呦~我说我说……”
李将军这才停止动作,而后看着干儿子灰溜溜的爬起来。
吴三桂平白挨了几脚,又自觉在干爹和几位悍将跟前丢了脸面,都不敢抬起脸,小声地说了他知道的一些事儿。
“祖家也就是给鞑子那边卖点棉布、绸缎,再贩点毛皮、人参回来,量都很小的。东江那边卖的多。”
听到这个说法,李昊再次立起眼睛,狠狠拍了下吴三桂的铁盔。
“你小子心眼挺多啊,东江那边自己就能派人采人参,弄貂皮,人家需要跟鞑子做买卖?别以为我不知道祖家卖给鞑子粮食这事儿。”
李昊大概知道祖家在和鞑子做生意,只是不知道他们卖给鞑子的是什么,提粮食只是诈他一诈。
耿直的吴三桂抬起头,一脸冤枉地辩解:“干爹,不是那样的,舅舅的人从来不给鞑子卖粮食,卖粮食就是资敌,他这点分的很清楚。鞑子那边敢走私的人都是额真主子,根本不缺粮食,缺的是华丽衣物,几件衣服当然不是资敌。”
祖家不卖粮食应该是真的,就跟后世的印度一样,印度底层人粮食不够吃,但还是大量出口粮食,就是因为土地掌握在大地主手里。后金的情况类似之处在于,能决定走私的人根本不缺粮食,缺粮食的包衣奴才掺和不到走私这事上。
李昊冷笑一声,和大小曹各自对视一眼。
这俩人都不满祖家的做法,但拿祖家这个宁远地头蛇没什么办法。
“鞑子穿的是你舅舅卖过去的棉衣和我们干仗,鞑子有力气砍咱们都是你舅舅干的好事。你小子要是有点良心,就跟祖家撇干净,多跟着干爹砍鞑子,不然干爹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李昊吓唬了一顿年轻的吴三桂。
这小子急了,叫嚷道:“我拜干爹就是因为干爹是砍鞑子的大英雄,怎么会没有良心呢?我是大明的最忠诚的人,三桂以后跟祖家划清界限,再不往来!”
这话说的正气十足,李将军瞅着挺乐的。
轰轰轰轰!
突然,西北炮台的四门红夷大炮来了次齐射,李昊转头望去,看见射出的几枚炮弹落到了大概距城墙三里多一点的地方。
没有砸中鞑子骑兵和干活的包衣奴才,但吓到了不少人。
极目远眺,他望见有鞑子骑兵追着乱跑的包衣们抽鞭子,营地上的骚动很快被平息下来。
隔了一阵儿,四门火炮进行了第二次齐射,这次射的和上次差不多远,但是造成的骚乱更多。
建奴也有旗牌官,分散在四处的旗手挥舞了几下令旗后,建奴大队开始收拾东西,没卸的牛车向西北缓慢移动,已经卸下车的营帐都被拆下来,再次装到车上。
李昊看了一会儿,吩咐道:“回去歇着吧,这么一折腾,包衣们推盾车的力气是没有了,今天打不起来。”
除了包衣的因素外,鞑子旗丁和战马也需要休整,沈阳到宁远有六百里地,八旗旗丁还需要从自己驻地出发到沈阳集合,然后再赶着六百里地到宁远城下。虽然建奴的马多,可这一通折腾下来,绝对人困马乏。
于是这一群人转身离开,李昊的营兵暂时不用在城墙上轮值。
为了方便管理,北城墙只有朱梅、邓茂林、陈兆兰三人的营兵参与值守,其余零散的营兵跟着主将在城墙下听调就行。
……
入夜,八旗中军大帐。
黄太吉、阿济格、莽古尔泰、岳托、硕托、费扬古、杜度、济尔哈朗等八旗旗主、小旗主群蚬毕至,少长咸集。
除了这些努尔哈赤子侄外,八旗甲喇一级的四十余位额真也都到场,听主子们对明天攻城的布置。
老奴靠在一个软榻上,面无表情的盯着帐中众人。
负责指挥总攻的黄太吉则站在几张拼在一起的方桌前,桌上摆了一副缴获自明国的堪舆图。
这堪舆图成图于万历年间,至今已有三十多年,图上的势力范围早变了个样,但不影响使用,因为宁远卫城没挪地儿,明国卫城的规模制式又全都一样。
“那喇喜塔,你派到城里面的人呢,为什么没一点回应?”
黄太吉责问一名正黄旗的甲喇额真。
这位那喇氏额真赔笑着回道:“四贝勒,那些人应该是被明国认出来了,可能被砍死了。”
因为两黄旗的驻地靠近广宁和锦州,所以向辽西方向渗透细作间谍的事一直由两黄旗的人主管。
之前攻城的时候,八旗多次派细作从内部打开城门,以减小攻城时的损失,在老奴名声还好的时候,这招屡试不爽。
“你这个奴才是怎么办事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黄太吉喝问。
“四贝勒,我办事还是挺精巧的。马佳氏的包衣尼堪要逃亡,我就派人混到那些人里面,为了不让人起疑心,只派了十来个人。我估算着再加上之前派的包衣,应该是够了,没想到全被明国人发现了,这会儿应该都被砍了。”
那喇喜塔苦笑着解释,他本想是靠这个在诸多贝勒和大汗面前露个脸,没想到漏了屁股出来。
他心里也委屈,这次赔上了十几个强壮又忠心的包衣奴才,最近几年没出去劫掠了,包衣奴才都成了消耗品,用死一个就少一个。
要是没了这些尼堪,那他的旗丁就得自己下地干活了。
“交给你的差事你办成了这个样子,耽误了父汗的大事。明天,就由你的甲喇第一个爬梯子,你亲自去城下监督,所有明甲巴牙喇,全都要爬上去攻占城头。”
这是多尔衮三兄弟的人,黄太吉消耗起来一点不心疼。
但也仅限这一个甲喇,父汗在后面盯着,黄太吉也只能规规矩矩按惯例安排攻城事项。
主攻的方向自然是南面,由镶蓝旗爬城头硬干,北面的两黄旗次攻,黄太吉将大量的盾车安排在了北面,希望能用凿城墙的方法打开一道口子。
“两黄旗的包衣最多,明天就别吝惜了,全派出去挖城墙。镶蓝旗也是,明天务必一举攻下,为代善阿浑报仇。”
黄太吉将手掌重重的拍在了堪舆图宁远城那块上,似乎已经有十分的把握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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