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总自然不会拒绝,接过来道了谢。
然后从卫署官员要来了之前他名下的那些墩军,如果没人逃走的话,应该是八十七人。
之后就是袁崇焕安排下午的奴首游行,声势还蛮浩大的,在道标营和耆民的簇拥下,先沿着四大街的主要民居处转悠一遍,城东的城隍庙、关帝庙也要去一趟,敬奉先神。
众将和袁兵宪力主李昊也参加游街和敬奉礼仪,被新上任的千总以事务繁忙、准备武器甲胄为由推辞了。
“那晚上的宴会李将军可不能再推了,一贺将军升官,二来我还有些想法要和诸将商议,可都要来。”
道厅衙门所属的标营里来了李昊这样的猛将,虽说眼下是大敌将至,可袁崇焕还是准备小小庆贺一番,毕竟道标营里的都是他依赖的亲信。
道厅衙门前门被民众们围的水泄不通,李昊和家丁们只好从后门出来,他得跟着卫署衙门里的裴国珍,去领八十两的赏银。
“裴经历,我这家丁是可以自己招募的对吧?”一路前行,反正也是闲着,李昊问起四颗首级换来的最大成果。
家丁制度算是明朝卫所体系败坏、主管军事的文官系统性腐败的无奈应对。
虽然有募兵而来的营兵,可被文官们贪污掉一些之后,到一营主将手里的军饷根本就撑不起一个营的运转,于是军官们转而用不多的粮饷供养家丁,以保证自己麾下有可战之兵。
抽象的是,朝廷居然默认了家丁的存在,并且用发饷的方式控制依附于主将的家丁。
“然也,将军自己募集之后,去道标营里找刀笔吏入册便是。”裴国珍回答。
李昊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他给自己的五个家丁吩咐道:“你们若是有敢战能战的亲属,可招徕,家丁也可,营兵也可,咱现在有的是名额。”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初创阶段的士卒,以亲属为纽带才有战斗力。
这几个家丁的亲戚也招不了多少人,李昊决定等宁远大战打完,先去关门附近大招一批可战士卒家丁,然后去喀喇沁乌梁海地界打打秋风。
蒙古人、女真人仍旧是大明第一等的兵源,要注意,女真人和建奴鞑子不能划等号,几年前海西女真还是大明朝廷坚定的盟友,出死力和大明打建州女真。
女真三大部里,建州女真算是和大明彻底决裂,可海西女真、野人女真里面仍旧有不少不愿降伏努尔哈赤,这部分算是野战明军的优质兵源。
大同镇中,就有不少女真兵为大明而战,1644年后金将领阿济格攻陷大同后,还将那群女真明兵给砍头了。
至于蒙古人,大明九边都在大量招募,祖大寿自己就有大量的蒙古家丁,甚至在后期还有降夷营这种全是夷丁组成的战营。
李昊记得祖大寿有个外甥在蒙古部落当军师,打秋风的时候可以通过这条线去那边招募一些士卒,然后找到人憎鬼恨的林丹汗发笔横财。
领了银子之后,李昊立即带着家丁去了西城的铁匠铺,这两年宁远城周边新开了很多屯田墩堡,连带着铁匠铺生意都红火。
只是没想到铁匠铺老板居然不做生意。
“军爷,咱这店铺被卫署衙门给征用了,这些天干的全是修鸟铳、三眼铳的活,以及给营兵军爷们打造甲片,我也说不准被征用到什么时候,实在没法给您单独打造兵器。”
得知李昊想定制几把偃月刀之后,这个矮胖的铁匠铺东家当即表示现下不能定做武器。
“可惜我这新捡到一锭银子,掂着有五六两,我想应该是东家你掉的吧!”李昊于是拿出银子,置于掌心托到这东家眼前。
“是我掉的,军爷是上城墙打鞑子的人,我和伙计们就是下夜干活,也得为军爷造出趁手的武器来,咱也算是为打鞑子出了份力。”
李千总冷哼一声,将银子掷到了这东家怀里。
“你家店铺里能打造那种铁面具吗?建奴弓箭很厉害,我的家丁以后都得用铁面具防护。”
八旗的近战能力比较孱弱,而强于中近程的射击,所以和八旗的野战就得贴上去打,挤成人夯人的肉堆开砍。
在冲锋的过程中,面部算是最大的无遮挡躯干,自然得上点防护。
“军爷,这个我家也能打,不过铁面具会阻挡眼睛,而且需要单独按照脸型定制,实用性不如顿项,顿项制作起来更简单,价钱也便宜。”
这东家是有自己盘算的,铁面具需要一大片铁片打造,对铁的要求很高,两广佛山那边造锅的铁或许可以大量用来造大片面甲,辽西这边的铁就不行了,太脆了,他怕造出来这军爷不满意然后不给钱。
顿项就简单了,用札甲的甲片串个围脖就行,对甲片的延展要求不高。
“顿项~你们的意见呢?”李昊转头问自己的家丁们。
眼珠子一转的杨世功回答道:“可让这店家都打造出几副来,我们对比着用。”
他已经猜到了这家店铺恐怕造不出防御足够的铁面具来。
李昊又甩给了二两银子,让铁匠铺东家看着做两幅样品出来。
当然,这东家做的只是过度用的,等到宁远大战之后局势稳定,李昊大可以让道厅衙门主持建造一批护脸的铁具来,道厅衙门本来的职责就是修锉兵器。
……
袁兵宪直接住在道厅衙门里,因此晚上的小宴会就在道厅的二进厅屋里。
宁远城内能在守城这事上说的上话的人都到了,千总级别的基本上也被邀请而来,让李昊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两个黄教喇嘛。
“李世侄,这俩喇嘛可是兵宪扈从,在抚台衙门上入了册的。”
满桂坐在主陪的位置,因为被袁兵宪特意叮嘱,李昊的位次就在满桂旁边。
看样子满桂对这俩喇嘛也看不惯,借着对李昊解释的时机话里话外嘲讽。
袁崇焕装作没有听见满桂的后半截话,反而亲切地询问李昊世侄的由来。
“这其实是一个广为流传的谬误,我家这一门李氏,传到我这一辈儿,是和李成梁大帅平辈相交,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把我辈分搞低了,论起来,老奴努尔哈赤还是我的老世侄呢。”
老奴又名李如豸,曾经是李成梁的干儿子家丁。
这话一出,众将侧目。
本来李成梁这李家交往就广,半个辽东将门都和这个李家有往来,李昊这么一攀关系,连祖大寿这种老辈子,都得叫李昊一声“老世叔”了。
酒桌气氛为之一冷,袁兵宪倒是不以为意,哈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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