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越来越觉得,陈晋说的是真话。
她一双眼睛愈加清明,冰凉的风将她的脑子也吹得清楚了。当初燕淮为什么偏偏跑到赛华佗的医药铺子去,她制的药膏从来并非什么灵丹妙药。
白棠想起裴寂对她的种种误会,居然每一次,都有燕小钗在。
这是巧合吗?
世上哪儿那么多巧合呢?
白棠收紧手里的平安锁:“小宴子,你再等等我吧,等我弄清楚所有的一切,我就来陪你。”
第二天一清早,白棠跟众人一起给孟央请过安后就去了书房。白天裴寂是不在府内的,所以宽大的书房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虽然白棠依旧没有解开那张纸条上所写的谜题,但她明白,如果她进王府这整件事真是被人设计的,就说明这王府里有秘密,而王府里最严防死守的地方,就是书房无疑。
白棠并不着急翻找,也怕叫裴寂这么快就看出她的真实意图,她从书架中随手拽出一本书来,有阳光洒下来,她一页一页地读着,繁体字她也大致看得懂,有时候也能看见裴寂的小注,标上的那些,该是他喜欢的。
她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读书了,上次读的还是顾韫送的医书,所以一时忘了时辰,裴寂进门的时候,便看见白棠已经睡着了,书房也确实没有弄乱,她脑袋躺在打开的书卷中,睡得很香。
裴寂走过去,见白棠毫无防备地睡着,便抬眼望去,她枕着的书卷正停在一页上,那上面有他标注的一句:
当为秋霜,无为栅羊。
他伸手托了托她的脸,白棠却如猫儿般蹭了蹭他的手心。
手上的触感太好,好像连他的心也一并柔软了,裴寂俯身,白棠均匀的呼吸就落在他脸上。
“白棠?”裴寂轻声唤道。
一连唤了三声,白棠也没醒,裴寂便轻轻吻住了她的眼睛。
接着是脸颊。
再接着是唇角。
这下子白棠终于醒了,她迷迷糊糊地一睁眼就看见裴寂,很害怕地推拒他。
裴寂看了看她:“醒了?”
“……嗯。”白棠点点头,赶紧起身,若说白日的书房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么现在就成了最危险的地方:“一不小心睡着了。”
裴寂点点头,开口说道:“走吧,陪我吃饭去。”
她心里急,也想很快逃离,奈何刚醒,脚麻了,她只能定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怎么了?”
“脚……脚麻了。”
“要我抱你?”裴寂戏谑地问。
“……不用,一会儿就好。”
裴寂并没上前,他看见白棠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把那处都捏皱了,便知道她还并没完全接纳他。
但停了一会儿,白棠却主动朝他伸出手来了,这叫他愉悦不少。
两个人没回行云阁,而是去了裴寂那儿,桌子上摆的菜大多是白棠喜爱的,是刚刚裴寂特意吩咐的。
“吃吧,”裴寂挥手叫下人们退下去,很明显是不想让人再管束白棠:“你坐着吧。”
白棠拎着一个小碗,开始很随便地夹菜,直接解放天性。
裴寂瞧她这样也只是笑笑,两人吃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过一阵儿我要到宫里去一趟,皇后娘娘的寿诞要到了,我可能要在宫里待些时日,想跟我一起去吗?”
“我怎么去?”白棠说话十分直接:“我就只是个妾,只有孟姐姐那样的身份才能跟你一起去。”
“你要是想,我也可以带你。”裴寂说道:“孟央那儿我去说。”
白棠摇摇头,她边说边给自己挑了个肉丸子,扎在筷子上:“我不去了,我这举止你也看到了,去那儿干嘛?凭白叫人笑话,再给你丢脸。”
“谁敢笑你?”裴寂说道:“我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怕。”
“我不去,”白棠说道,“我害怕。”
“好,我走之后,你在府中安静些,若是有人欺负你,等我回来。”
白棠点点头:“我本来也是个安静人。”她突然又想到什么,笑着说:“我以前听说书的讲,等皇后寿诞的时候,或者有这种大型活动的时候,都会有外国使臣,各方官员进贡是不是?”
“是,”裴寂饮了一杯酒:“你有什么喜欢的?我替你留意留意。”
“不是我,是你。”白棠笑着拍手说:“若是他们进贡了美人,你记得给自己讨一个,别都叫太子殿下讨走了。”
裴寂立刻黑脸,半晌他说道:“我不会再收人进府了,白棠。”
“一辈子很长的,以后的事,谁能说的准呢?”裴寂的话,白棠是不信的,看这一宅子的莺莺燕燕,她能信才是有鬼了。
“你走这些天,我能不能出府去?”白棠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想也别想,白棠。”
白棠立刻翻了一个白眼,裴寂给从鱼肚子上夹下一块鱼肉,放到白棠碗里:“别不高兴了,我的令牌就搁在你那儿,这王府的任何地方你都可以去。”
看她还是不高兴,裴寂又说道:“等来年春天
的时候,我陪你去郊外骑马打猎好不好?那个时候,离半年之约也不远了。”
“你能不能不老提那事?”白棠搁下碗筷。
“怕你忘了。”
“我没忘!”
白棠被裴寂一句话堵的饭也吃不下,她一气之下跑回了行云阁,开始掰着指头数裴寂离府的日子。简直是天赐良机!那个时候,她一定一定要从那间书房里翻出点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