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縉彧与那戴着斗笠和兽首铜面的剑客交手数十合,渐渐地就落入了下风。
只因他一边要分心喉神与灵气去操纵那两柄飞剑,再加之方小草的剑法招招阴毒,剑剑都是向着其命门攻去。
一时间,吴縉彧这个知境巅峰的修行者竟然被一个肉体凡胎的武者给压制住了。
眼下,方小草又是一剑向着吴縉彧的眉心刺去,那古朴的长剑转瞬间就出现在了他的面门前。
看着这极快的一剑,吴縉彧的心中一怔,他身形极速地向后退去。
但方小草足尖踏地,丝毫不给吴縉彧喘息的机会。
对于这种情况,吴縉彧也顾不上再去操控那两柄飞剑。
只见那半空中和李夜清交战的两柄飞剑,铛啷一声就掉落在了地上。
而心神内敛的吴縉彧也就势运转灵气,用长剑将方小草手中的剑给击飞。
到底是知境的修行者,方小草只觉得握剑的右手都被震的发麻。
随着掌心传来湿热的触感,方小草的虎口被生生震裂了一道伤口,手中的古朴长剑也倒飞出去。
长剑斜插在老城墙下,没有了兵刃傍身,方小草也不敢贸然突进。
这也让吴縉彧抓住了机会,他转身就朝着老城墙另一侧踏檐而去,试图逃出清河县,之后再寻求转机。
李夜清见其要逃,他屈指一弹,晨钟和暮鼓两柄飞剑随即化作两道剑气追赶而去。
只是那两柄飞剑还不曾追上吴縉彧,就已然被吴縉彧的两柄飞剑给隔开。
那两柄飞剑也紧接着跟随着吴縉彧,一道没入了清河县外的红色蜃气之中。
方小草上前两步,伸手将插在老城墙根下的古朴长剑拔出。
“老李,那家伙跑了,怎么办?”
闻言,李夜清看向外面的红色蜃气,回道。
“无妨,他逃不
出去的。”
说到这里,李夜清顿了顿,在灵台中询问起祸斗道。
“祸斗,这清河县下方的地气尚需多久才能够完全散去?”
不多时,祸斗的声音就传了回来。
“最少还得九个时辰。”
听到还有九个时辰,李夜清不免感到一阵诧异。
“九个时辰?你们可是三个化境啊。”
清河县地下,黑色的妖气来回穿梭,手忙脚乱地疏散着凝聚的地气。
“小子,这可是整整一州之地的地气,你知道清河县地底下到底还有多少地气未散吗,光是维系住地气不乱就已经让我分身乏术了,行了,不跟你掰扯了,那左道邪修就交给你自己了。”
言罢,祸斗就不再回话。
见此情形,李夜清也不好去催促它们。
方小草将古朴长剑剑锋上沾染的泥尘在手腕护臂上拭去,随后收剑回鞘道。
“老李,追不追?”
听到方小草的询问,李夜清略微思付了片刻。
眼下,清河县外的蜃气中只有宁帆帆一妖镇守,她也不过知境,且不知道那身为庸都城吴家弟子以及悬空寺使者的吴縉彧还有什么手段未出。
况且清河县最外围,朔州城和灵泉府的军卒们也已经到来,还是将吴縉彧限制于此地斩杀最好。
想到这里,李夜清颔首回道。
“追!”
随即,李夜清抽出霜降剑,反握在手中,身形快速的越过清河县的老城墙,没入红色的蜃气之中。
见状,方小草也不怠慢,攥住剑柄也跟了上去。
……………………
清河县外的蜃气中。
吴縉彧将两柄飞剑收回,一柄拢入衣袖之中,另一柄仍是藏在喉间。
他看着面前全然被蜃气遮掩的道路,双手掐出一道明目法指,而后按在了双目之上。
这是悬空寺内的法诀,修行
至大成者可随意洞破虚妄与迷象,即使不及此境界者,若是掐出此法,也同样可以幻中窥真。
只见一道微微的金光在吴縉彧的双目之中闪烁而起,随后面前的蜃气也逐渐散去。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蜃气只散去了第一层,随后便被更多的蜃气所遮掩。
毕竟这可是有化境大妖祸斗所加持后的蜃气,吴縉彧尚且不及入境,又如何能够破开此间幻境。
“该死。”
吴縉彧松开法指,双目之间的金光也随之散去。
他四下观察着幻境,企图找出阵眼,但这蜃气仿佛无穷无尽。
就在这时,一道令他感到无比熟悉的声音在他面前的蜃气中传出。
蜃气中,蜃妖神女宁帆帆开口怒声喝道。
“吴縉彧!”
吴縉彧停下脚步,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看着面前逐渐显形的宁帆帆,冷声道。
“你果然逃出了泗水河下的大阵。”
蜃气渐渐凝结出少女的身形,宁帆帆上前一步,
手中妖气逐渐凝聚为实质。
“当年你设计让我献祭给府君,又害得我阿娘守在一座空祠十年,直至身死,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闻言,吴縉彧抽出长剑。
“虽然不知你这突然暴涨的妖气是从何而来,但你以为你这连入境都不是的妖身,就能够打赢我吗?别忘了,是谁替你重塑的这颗妖丹!”
话音刚落,吴縉彧就伸出左手,掌中灵气迸发,而在宁帆帆的身上竟然也若隐若现的出现了几道灵气凝成的丝线。
这些都是当日吴縉彧用自身灵气帮宁帆帆重塑妖丹所留下的后手。
但令吴縉彧没想到的是,宁帆帆身上的那些灵气丝线并没有受他掌控。
下一刻,宁帆帆右手猛的一挥,在红色妖气的斩击下,那些束缚她妖丹的灵气丝
线纷纷断裂。
“什么?”
吴縉彧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的有些自乱阵脚,他还一直以为宁帆帆是受他掌控的傀儡,殊不知在当日李夜清救她逃离泗水之时,就已经让祸斗切断了吴縉彧留在宁帆帆身上的灵气。
不等吴縉彧反应过来,宁帆帆便将掌中蜃气凝为实质般的利刃,向着他的脖颈间猛然挥去。
在蜃气凝成的幻境中,宁帆帆的速度极快,只是一瞬,她就出现在了吴縉彧的身前。
铛!
一阵碰撞声过后,吴縉彧的身形倒退两步,一道血印浮现在他的脖颈上,渗出了一滴血珠。
但宁帆帆那一击也并没有对吴縉彧造成任何伤害,在蜃气刀落下的前一刻,吴縉彧就吐出了喉神蕴养的飞剑。
飞剑隔挡住了宁帆帆的那一刀,同时剑气也划伤了宁帆帆的妖身。
一道剑伤出现在宁帆帆白皙的脸上,但却并没有流落妖血,随着些许蜃气从她脸上的伤口逸散,那道剑伤也随之消失不见。
“你到底是得了何人的帮助?”
吴縉彧有些震惊地看向面前的宁帆帆,随后他想起了那个六品绣衣使者的青年。
可那青年又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身后跟随着许多妖魔,先前在老城墙下那化境的桃妖似乎也是他的人,但他又出身何门何派,纵观整个大玄国之中,吴縉彧也想不出有哪些饲妖的门派。
“莫不是左道之士。”
想到这里,尤其是想起那个有着化境实力的大妖,顿时吴縉彧的心中就没有了任何相战的心思。
他毕竟只是知境巅峰的修行者,尚且不是入境,又如何能敌得过那化境的妖魔。
而那绣衣青年尚且不知还藏有什么手段,特别是他腰间的那幅画轴,似乎是件可以容纳妖魔栖身的法器,里面还
不知道藏身着什么妖魔。
一番思付下来,吴縉彧打定了注意,当下逃离清河县才是最善之法。
至于这清河县地下的地气,等日后有机会再来取走吧。
随后,吴縉彧屈指弹出,用飞剑将宁帆帆给逼退十数步,自己则踏上了另一柄飞剑,朝着清河县上方逃离而去,既然方圆数里都被蜃气所包围,可他却不能将幻境给蔓延至天上。
宁帆帆见到吴縉彧踩着飞剑,径直朝着天上逃离,她立马化身一道妖气,向着吴縉彧逃离的方向追赶而去。
但飞剑的速度太快,并且还有另一柄飞剑护在他的周身,一时间宁帆帆也难以追赶。
吴縉彧看着上方的蜃气愈来愈稀薄,心中暗喜,自己这次是赌对了。
可就在他即将冲破蜃气组成的幻境时,一道遮天蔽日的妖影却突然出现在他头顶。
一只翅展足有两丈,其下有三只利爪的鸟妖盘旋在他上方。
三足鸟张口吐出了一道雷电,这是来自于麓川之地物女的妖法。
不过三足鸟境界才堪堪知境,这道妖气化作的雷法只是让吴縉彧的身形停住了片刻。
可紧接着,那官至绣衣使者的青年从三足鸟的身上一跃而下。
李夜清并没有使用霜降剑,而是攥紧右拳,将一身血气都凝于右臂经络之中。
这一拳落下的拳风有如惊蛰的滚雷声响,吴縉彧躲闪不及,脸上重重的挨了李夜清递出的一拳。
这是来自烛阴神君所授拳法的第一式,谓之惊蛰。
这一拳过后,吴縉彧只觉得灵台都被打的有些混乱,也无力继续操纵飞剑,整个人好似无翼之雀一般,重重的朝着下方坠落而去。
而李夜清的身形也在快速下坠,但下一刻,三足鸟就振动双翼,飞到了李夜清的下方,将其稳稳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