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坊的街巷之上,有两道戴着斗笠的身影踏檐而去。
而在清河坊之中,却仍然有金铁相击的声音不断传来。
李夜清站在檐上,侧目看向身后那些与妖魔交战的清河坊军卒们,其中清河坊县令吴瑾之也混杂在其中。
这些军卒们手持横刀长枪,与幻境中的妖魔们打的难舍难分,但在李夜清的眼中,他们不过是在对着面前的巷陌墙壁挥刀罢了。
这时,他远远地看见了前面清河县老城墙下,狐女和桃妖已经和吴縉彧交战在一处。
见此情形,他和方小草也不再耽搁,加快步伐就赶向了老城墙下。
……………
吴縉彧与狐女交手了数十合,在境界上他略胜狐女一筹,且在悬空寺中修行的剑法也极为不俗。
一时间,就算吴縉彧负伤且灵气亏空了部分,狐女也无法将其拿下。
眼下,吴縉彧侧身避开了涂山雪的横刀,与此同时他将手腕翻转,将手中长剑自下而上的挑去。
剑气好似秋末霜风一般的扑面而来,涂山雪迅速后退一步,那剑气冰冷的厉害,方才就好似寒风吹拂,叫人难以动弹。
但好在涂山雪只是停滞了一瞬,随即就抬起横刀,以刀长之势刺向吴縉彧胸口。
两相交战后,双方都各自退了数布,身上均有负伤,涂山雪的玄色衣衫被剑气挑出了一道裂口,鲜血自衣角缓缓滴落。
而吴縉彧的心口处也被横刀刺入一指,如若方才他后撤的慢了,只怕是就栽倒在了这里。
一合过后,不等涂山雪反应过来,吴縉彧那藏在左边衣袖的手掌一翻,一柄小巧的飞剑出现在他掌心。
飞剑莫约两寸长短,剑身雪白锃亮,剑柄处刻着一行小字,这柄剑正是他当初洞穿巴蛇灵台所用的小剑。
下一刻,吴
縉彧的左衣袖白光迸现,飞剑之速远胜于弓箭弩矢,不消眨眼就飞到了涂山雪面前。
铛一声,飞剑与横刀相抵,迸出点点火星。
吴縉彧左手好似凌空拨弦抚琴,飞剑的攻势也在他灵气的操纵下转换不停,时而灵巧,时而凛冽。
很快,涂山雪手中的那柄横刀的刀面上就出现了许多坑坑洼洼的剑痕,结实为阻挡飞剑剑首而留下。
这柄横刀虽然锻造工艺精巧,其铸造师也是出自剑阁的弟子,但到底是用的寻常精铁,难以与飞剑的品质相提并论。
在多番阻隔之下,横刀的刀面上很快就出现在了一道细细的裂缝,并且裂缝还在越扩越大。
一旁的桃夭夭虽然心中急切,却也分身乏术。
因为聚集地气的蜃妖离开了泗水府君神祠,失去掌控的地气在清河县的下方乱窜。
这是足足一州的地气,此时都聚集在清河县的下方,一旦失去控制,顷刻间就会山崩地裂。
桃夭夭化作树灵,没入清河县的地下,以化境大妖的妖力强行拽着这整个朔州的地气。
另一旁,涂山雪因为那柄飞剑的阻隔,根本难以接近吴縉彧,并且横刀的裂缝也越来越大。
吴縉彧屈指一弹,飞剑犹如雪练一般迅猛得刺向涂山雪的灵台。
只听得一声清脆响声发出,涂山雪手中的那柄横刀断作两截,前半段被击飞出去,径直刺破了后方铺子的酒招,而后没入墙壁内。
击断涂山雪手中的横刀后,雪白飞剑的攻势不减,继续向着其眉心的灵台刺去。
涂山雪脸色微微一变,狐尾化作双刀,这才堪堪挡下了这一剑。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柄飞剑只是佯攻。
此时的吴縉彧喉间涌动,随着一阵微光乍起,他喉咙中藏着的另一柄飞剑以更
加凛冽之势,自左侧杀向狐女。
这时悬空寺的养剑法门,以喉神蕴养飞剑,可达到杀人于无形的地步。
眼下,吴縉彧冷哼一声,自以为此计得手。
可是下一刻,一柄墨黑色的飞剑自远处而来。
墨黑色的飞剑周身杀气惊人,掠过穹漏时好似是划过了一道黑线,眨眼间就飞到了狐女身侧。
两柄飞剑相触,只听得铛一声,两柄飞剑因为剑锋碰撞激起了一阵火光,后又飞向两侧。
涂山雪看见这柄镌刻有睚眦模样的墨黑色飞剑,立马认出来了这是李夜清的那柄暮鼓。
就在这时,李夜清和方小草也来到了清河县的老城墙下。
“李君。”
闻言,李夜清侧目看向狐女,刚想问起她可曾受伤时,却看见其腹部的那道血痕,即便是穿着玄色衣衫,这道剑伤也依稀可见。
“雪儿,你的伤。”
不曾等李夜清说完,涂山雪就摇摇头,回说道。
“被他的剑划破罢了,些许皮肉伤,李君不必担心。”
可即便如此,李夜清却还是心有愠气。
“雪儿,你先退下,这里有我。”
这时,李夜清也察觉到了清
河县下方的地气正在逐渐控制,但这到底是整个朔州地界的地气,只靠桃夭夭一人怕是难以维持。
当下,李夜清拍拍腰间的浮生画轴道。
“雪儿,你先进画境之中,符拔、祸斗,你们去助夭夭一臂之力,务必要将清河县下的地气安稳散去。”
言罢,涂山雪刚要开口反驳,却看见李夜清的眼神不容拒绝。
她无奈收起了狐尾所化做的双刀,化作一道雪白的妖气,没入李夜清腰间的画轴之中,而与此同时,也有着一黑一白两道妖气从画境里窜出,迅速进入了清河县的地下。
前方的吴縉彧也趁着这个时
机,稍稍缓和了一口气。
但当李夜清转过头看向他时,只一眼他就认出了面前的青年。
“是你!”
吴縉彧气的咬牙切齿,他恨恨道。
“当日若不是你和那学宫弟子阻拦,神册早已归我所有,没想到这次竟然又是你!”
那夜鱼龙会,玉京城遭逢妖袭,英招氏的族中大妖尽皆出手,尤其是那在北荒深渊中蛰伏了数百年的大妖九婴都在玉京城中现身。
当时玉京城中的高功和上京十二卫都在忙着阻挡那些妖魔,正是吴縉彧盗取神册的大好时机,但没想到被那两个青年所阻拦,尤其是那学宫弟子,境界与剑法皆在他之上,他才因此负伤。
“为何不能是我?”
李夜清上前一步,收回了那柄飞剑暮鼓,墨黑色的小巧飞剑盘旋在他周遭。
“你身为大玄国民,又是洞天圣地悬空寺的弟子,却与妖魔勾结,屡犯我大玄律法,今日定要将你枭首与此地!”
听闻这一番话,吴縉彧嗤笑一声,他在李夜清的腰间看见了那枚绣衣使者令牌,当下也明白了眼前的青年就是那位玉京城而来的绣衣直指使者。
“你不过区区一个六品官,也敢如此大放厥词?”
闻言,李夜清也不再和他废话,同样屈指一弹,手中的墨黑色飞剑就如离弦羽箭一般的向吴縉彧眉心刺去。
见面前的青年也会御使飞剑,吴縉彧不得不正色起来,他左手捏出剑指,操纵着两柄飞剑与李夜清交战,同时右手还攥紧了长剑,时刻提防着那一边戴着斗笠和兽首面具的人。
李夜清刚刚入知境,对于飞剑的操纵法门远不如吴縉彧来的纯熟。
并且吴縉彧还有着悬空寺那以喉神养剑之法,那柄飞剑只需要用心神灵气驱使即可。
一时间,单凭一柄
暮鼓飞剑,李夜清竟然有些难以招架,于是他又将那柄从浮玉山上带下来的飞剑晨钟唤出。
四柄飞剑在空中交战,叫人看花了眼也难以瞧出其中的路数。
“我来助你!”
方小草的声音自兽铜面具之下传来。
紧接着他就拔出了腰间的那柄古朴长剑,长剑出鞘的那一瞬间就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剑鸣之声。
古朴长剑莫约两尺三寸,剑身并无纹路,但若是会听音品剑的高手在此,便能从长剑破空的柔和之声里听出此剑品质非凡,绝不在李夜清的那柄霜降剑之下。
方小草拔剑踏步,眨眼间就来到了吴縉彧的身前。
两剑相击之下,吴縉彧只觉得虎口都被这一剑的力道所震的发麻。
“好重的剑。”
吴縉彧被方小草这一剑所扰,操纵两柄飞剑的灵气也受到波及。
李夜清将吴縉彧的那柄雪白飞剑击落在地,只剩下那柄泛着赤玄二色的喉神所蕴养的飞剑还在空中盘旋。
这柄飞剑已经渐渐生有剑灵,且是靠喉神灵气所操控,因此没有收到太大的影响。
但即便如此,这也是一位知境巅峰的修行者所驱使的飞剑,李夜清应付的还是有些困难。
老城墙下,方小草与吴縉彧交手已经有足足二十个回合。
并且吴縉彧看出此人并非是修行者,而是寻常的先天武者,但他竟然能靠着自己的肉身与他这知境巅峰的修行者交手。
眼前的兽铜面具者到底是什么来路。
可来不及吴縉彧细想,方小草手中的长剑已经朝着他的脖颈间抹去。
吴縉彧也没有料到这人的剑法竟然如此的阴毒,招招都向着他的死门攻击。
就算是知境修行者,但也还是肉体凡胎,如果脖颈被这样的长剑隔开,用不了多久,他也将命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