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过桉树和青雀,那雀君性凉骨傲,根本懒得看这庙堂王爷,虽然那金精玉饵还是照收不误。
见此情形,树君垂下顶上的枝条,在雀君的小脑袋上盖了一片桉叶,使得雀君连连摇头晃脑,好不容易才将那片桉叶抖落到一旁。
李御玄扶着腰间剑柄,侧目瞥见二君这一幕,不禁莞尔一笑,而那雀君瞧见掌剑真人这一笑,立马瞪了他一眼,若不是衔着那金精玉饵,多少还要叽叽喳喳几句。
离开紫云庵后,两人沿着青砖道和朱墙檐瓦,向着面前的道宫走去,李雉看向身旁的年青道人。
“四弟在青雀山潜心修行了这么多年,如今是何境界了?”
闻言,李御玄笑了笑,随意回道。
“化境。”
“已至第三境了?真的令人惊叹。”
李雉抚掌赞叹道。
“就连上庸学宫中那几位大学士也不过才堪堪此境,况且四弟尚且如此年青,日后成就四境也是必然。”
听到李雉的夸赞,而李御玄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他看向远方泛着青色的天幕,冁然回道。
“兄长谬赞了,上庸学宫的观棋先生已经半步四境,非我可相比,而我独修剑道,但那位李玄青居士的剑术却令我仰慕,所谓诗剑双绝的大风流不过如是。”
说到这里,李御玄用指腹摩挲着剑柄上缠绕的布绸,轻叹了一声道。
“我做不到那般风流,也做不到那诗意一筹剑一筹,只能终日在这青雀山上挥剑罢了,不谈也罢。”
见此情形,李雉也没好再多问什么。
拐过朱墙青檐的巷陌,面前豁然开朗起来,引入眼帘的就是青雀山中的青阳剑场,青雀山不同于浮玉山和希夷山,除却道纲法门外,剑术也是每个青雀山弟子的必修考课,青雀山中有掌教、掌经、掌剑、掌香四大真人,因此除却掌教真人外,掌剑真人则是地位最高的。
“对了,兄长,我倒是有件事情想问你。”
“问吧。”
李御玄看向身旁的李雉,言语如针般。
“我年少时就曾偷偷见你服药不断,且又背着圣人,以前不知是何原因,但现在我知道那是因为你天生三魂中的气魂短缺,可你为何如今气魂已平稳了那么多?”
见李雉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李御玄摇了摇头,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指了指眼前青阳剑场后的道宫北斗殿。
“算了,这些事不提也罢,见你现在身体康健,我
也放心许多,既然明日圣人就要起龙撵入青雀山,不如我们先去北斗殿看看。”
李御玄这番话无疑是给了李雉一个台阶下,而李雉也随即顺势接下。
“好,这番祭祀可不是小事,我今日来就是特地监督鸿胪寺和礼部的那些官员了。”
…………………
北斗殿是青雀山中的主要道宫,规格极高,四层悬山顶的建制只比宫城内的宫殿略逊一筹,青檐瓦上纵横排列着脊兽与瑞兽,其下更是雕刻了无数兽纹和符法。
此时北斗殿外有几位青雀山门人走过,见到李御玄都纷纷叉手行了一礼。
“弟子见过掌剑真人。”
李御玄微微颔首,向他们示意后就和李雉一同走入北斗殿内。
北斗殿纵横足有二十丈,其内陈设有些与外面的青阳剑场相似,但却更加古朴肃穆的多,两侧蓝色的梁柱上阴刻了四象绣纹和诸多道经,上方点缀着万千星辰,其中的北斗星仿若一柄利剑直指天幕,但更令人注目的则是北斗殿内居中的剑雕。
这是一柄青石所铸的剑形,剑柄深入地下,而剑首则直达殿顶,甚至穿透道宫,而多出了一截的剑尖也成为北斗殿正脊上的鸱吻。
许多鸿胪寺和礼部的官员正在为祭祀大典布置北斗殿,来来回回约有四五十人,可就算是这样,仍然使得北斗殿看起来极为空旷。
鸿胪寺卿前后指挥的应接不暇,但看见晋王李雉和掌剑真人李御玄走近北斗殿,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事务,上前辑手行礼道。
“见过晋王,见过掌剑真人。”
随后李雉的那两名随行都护也将手中的那枚玉牌交还给了李雉。
李雉接过玉牌,重新悬回腰间道。
“今日准备要格外仔细,明日圣人就要亲至,其中容不得半点差池,如若明日祭祀大典出现纰漏,这份罪责莫说你们礼部,就连我也担当不起。”
听到这番话,鸿胪寺卿立马辑手表示道。
“还请晋王放心,一定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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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正,青雀山中门人敲响铜钟,不轻不重,恰好七响,但钟音却绵延数里。
青雀山山门外,铃下人正在翻阅手中的道纲,和浮玉山中的净人一样,青雀山门人也需要通过考课才能正式成为弟子。
而铃下人除却每日需要做的事务以外,也需要研习道纲,准备两年一度的青雀山考课。
此时山门外传来
一声啼鸣,惊的那铃下人险些没把手里捧着的道纲给丢出去。
只见一只翼展遮天蔽日的白雀飞到了青雀山的山门前,等白雀缓缓落下后,铃下人才看见了雀背上的一行人。
赵希蕴怀抱拂尘上前,铃下人自然认识这位浮玉山的掌丹真人,当即辑手行礼。
交付了拜帖过后,赵希蕴便带着李夜清等人走进青雀山中,而玉衡也化作小巧白雀的模样。
桃夭夭和涂山雪都没来过青雀山,一路上纷纷侧目观看重重道宫,而敖灵和李夜清也只是在数年前来过一次。
而这时,玉衡突然往另一边飞去,见状,李夜清急忙喊住了它。
“玉衡你上哪儿去?”
“打架。”
听到这话的李夜清一愣,继而就知道玉衡只要找那只青雀了。
李夜清抓住玉衡,揉了揉它的脑袋道。
“人家可是青雀山的雀君,你在人家地盘上找人打架?玉衡你还是赶紧歇着吧,过会儿带你去翻翻青雀山的香积厨。”
“不行,李哥儿,我得去好好看看那青雀到底有多大难耐,怎么就被喊个雀君。”
言罢,玉衡就一拍双翼,朝着青雀灵气所在的地方飞去了。
赵希蕴见到玉衡气势汹汹的要找那雀君,也只是微微一笑,而李夜清却跟了上去,同时侧身请求道。
“希蕴师叔,麻烦您安排下她们的厢房,我去看看玉衡。”
闻言,赵希蕴从袖子中取出了一张画有符箓的木胎,递给李夜清道。
“去吧,拿着这个符胆,有事情我会通过符胆知会你。”
“好,多谢师叔。”
李夜清接过符胆,随后也朝着紫云庵的方向走去。
………………
紫云庵后的枫林里。
雀君正靠在树君的枝桠上,那枚金精玉饵已经被它吸收殆尽,现在它还在咂摸着嘴巴回味玉饵的滋味儿。
突然雀君觉察到另一只雀妖的灵气,立马警觉起来,死死盯着眼前愈来愈近的白雀玉衡。
“遂隐!你玉衡大爷来了!”
玉衡口中的遂隐,其实就是雀君的本名,而树君则名涵卿,至于来历神秘的剑君,没有见过其面貌,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剑君的本名了。
雀君遂隐看到白雀玉衡落在它面前,立马也振翅飞了上前。
“才一年没见,你还是这么讨厌。”
一青一白两只小雀在地上叽叽喳喳的斗起嘴来。
玉衡支起两只羽翼,瞪眼道。
“要你管,今天我就要再见识见识,
你遂隐到底哪点比我玉衡强,凭什么你就能当雀君享供奉,咱就是个看大门的,你最好答应,不然给你灶台子都掀了。”
而这时,李夜清也恰好来到了紫云庵后,他一来就看见雀君遂隐和玉衡斗在一块。
本以为两只灵雀会斗法斗的不可开交,谁料它们化形后却没有打起来。
雀君遂隐化形后的模样是个清秀的青衣少年,模样还未及冠,长发用道簪别在后面,而玉衡还是那小道童的样子。
“你看我这玉料,这可是浮玉山里头玉崖所生出的,我在大青莲上花费了七七四十九日等待,不分昼夜才等到了玉崖的石皮脱落,这才取得宝玉。”
玉衡从怀里取出一枚泛青的璞玉,得意洋洋的介绍起手中璞玉的来历。
而雀君遂隐则是冷哼一声,丝毫没看上玉衡手中的那块玉料。
雀君遂隐也从袖中取出了一枚玉胎,比起玉衡的玉料,这枚玉胎显得更加灵气内敛。
“你那算个屁,给我当玉饵都嫌硌牙,你看看我这玉胎,乃是出自北冥天山,前岁青雀山山门大开,北冥国使者入山朝拜,特地向我雀君供奉了这枚冷玉。”
提到雀君两字,遂隐还特地加重了语气,气的玉衡牙痒痒。
而李夜清则有些诧异,这两位灵雀不应该打的你死我活吗,怎么却坐在了一起,还在互相分享自己的宝玉。
“是李郎吗?”
李夜清正有些不知所措时,身旁却突然出现一声女子轻唤。
他侧身望去,只见身后的少女头戴桉叶所编织的环饰,衣裙飘逸,腰间还悬挂着许多相思符。
少女正是青雀山三君之一的树君涵卿,境界不高却能司掌一地姻缘。
“涵卿树君?”
李夜清试探着问了问,而少女只是微微颔首。
“李郎上次来还是几年前,当时的李郎尚且是少年模样,如今竟然已经是如此俊逸,真是令人惊叹,不过相比起李郎,玉衡它总是年年会来青雀山找遂隐比较呢。”
闻言,李夜清有些错愕的问道。
“玉衡它年年都来?”
看着坐在枯叶上不断分析玉料的两只灵雀,树君涵卿捂着嘴轻声笑道。
“是的,一开始它和遂隐还会斗斗法,但几年前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