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浮玉不想一心辅佐的帝王心里有软肋,刚开始的自告奋勇,本是想让皇帝一心朝政,不想那些莺莺燕燕,谁知那女人就是这么有本事,动动手指,就把皇帝勾回去了。
他心里在盘算着怎么把这个人送出去,有些跑神,给伤口上药时手重了一点,云萝明显感觉到了疼痛。
他本以为云萝又会抱怨几句,谁知对方安静的异常,觉得没意思,就草草收拾完要走,刚站起来,背后就抵了一个硬物。
又冰又硬,一点点向前,划破了他的衣衫。
柳浮玉瞬间瞪大了眼睛,他手无寸铁,又不会武功,在战场厮杀时只负责给人看病,被刀子抵着的恐惧感让他畏惧。
云萝冷笑一声,慢悠悠的坐起,往后靠了靠,“你要是乱动一下,会死的很惨。”
柳浮玉看着她一改往日温顺的模样,像打量猎物一样打量着他,不禁内心一股恶寒,咽了咽口水,僵硬的转头一看,身后站的人正是那天躺在耳房半死不活的叶天尧。
“云儿姑娘这是作何?这几日给你看病,没功劳也有苦劳,要是有什么不满大可以说出来,犯不着杀我啊。”他大祸临头,却还有心情调侃。
“这里的人已经被我打发出去了,现在杀你易如反掌。”云萝对身后的叶天尧示意,刀子又进了一分,皮肉被划开,鲜血从衣服里渗出,渐渐放大。
柳浮玉吃痛,倒吸一口冷气,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还真可能在这里要了他的命。
王朝还未统一,周边小国猖獗,他做得事情还很多,不能死在这儿。
“等等!”他高声阻止,极力平复情绪,“你好好的杀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谋士干什么?”
云萝的笑容更甚,显得人畜无害,“果然聪敏。”她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张药方,“你现在就让人去抓这几味药熬好放在门口,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柳浮玉精通药理,看到这个药方有一味引子,可以让人头脑发昏,灵光一现,嘴角笑意更深,“姑娘要这让人昏头的药方作何?该不会是想利用我送你出宫吧。”
云萝没想到他猜到了自己的想法,扬扬下巴,叶天尧伸出另一只手掐住了柳浮玉的脖子,手背青筋暴起,仿佛下一刻就能拧断他的脖子。
“别耍花招,我有一万种死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云萝挣扎着下床,自己扶着床框站起,挪到轮椅上。
窒息感传来,柳浮玉立刻高声道:“别别别,冷静一下,我能帮你,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把你送出去。”
“你说什么?”云萝皱眉,没想到他会来帮自己,这其中必定有诈。
“我说我可以帮你,并不是我背叛皇上,而是作为下臣,不能看着皇帝日日为你肝肠寸断,所以我也想让你消失。”
“我怎么相信你?”云萝不敢相信这么顺利,这人看上去就不老实,“我这药方也不是毒药,目的和你说的差不多,要是真的,你就让人去按着这个抓药,敢不敢?”
柳浮玉苦笑,这人警惕性还挺强,“你先让他放开我,我要被掐死了。”
云萝点了点头,叶天尧才放下了手。
他接过药方叫来了下人在门口听着,一字字交代清楚后,不出一会儿就抓好了药熬好放在了门口。
云萝看了柳浮玉一眼,他会意,高声道:“退下吧,等我吩咐再开门。”
门口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云萝打开门端起药,缓慢移到他眼前,抬了抬手,“喝下去。
柳浮玉神色淡然,接过碗,捏住鼻子一饮而尽。
药不苦,还有些甜,他尝不出其中的蹊跷,倒是心中的恐惧慢慢减少,身后的刀子也没有刚刚扎的那么疼了。
“我喝了,你可放心?”柳浮玉从来没喝过这种药,喝完之后身心愉悦,似乎都没有烦恼了。
云萝警惕的盯着他,看了眼叶天尧。
他点点头,清了清嗓子,“柳浮玉,你跪下。”
“嗯?”柳浮玉不知道他说这个干什么,乖乖照做,软了膝盖跪在了地上。
“看来有用了,药效能持续多久?”云萝没想到见效这么快,有些担心,恐怕不会持续太久。
“一个时辰。”
果然,药效猛的时间都短。
“柳浮玉你先起来,现在带着叶天尧安全出宫,确保他不会被人抓住,给他一个新的身份。”云萝不想拖延时间,直接说出了目的。
柳浮玉点点头,扶着地站起,叶天尧手里还是拿着匕首,生怕出了意外。
好在他比较听话,“你跟我走吧。”
叶天尧回头看了云萝一眼,对她点点头。
云萝点头回应,看着他被安全的带了出去,长出一口气,看着金碧辉煌牢笼,热泪盈眶。
她成功的在宫外有了自己的人,接下来,只要救出父皇,逃出皇宫,一切都会好起来。
柳浮玉送出了人,回来给她复命,检查着伤口,有些头疼,伸手揉了揉酸疼的后腰,却疼的倒吸一口凉
气。
“嘶——”他看了眼手,有些无奈“好好和我商量我一定帮你,何必动刀动枪呢。”
云萝坐在轮椅上看着他,并不打算回答,嘴角扯起一个弧度,调侃道:“我不会相信你,这一刀是你该得的,你可以尽管去跟顾明渊告状。”
柳浮玉瞥了她一眼,嘟囔了一句什么,摇摇头,“我给你算是治疗完了,静养几天就好了,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见,我也不会告诉陛下,就算说了他也不会信,他现在就是死在你手里都是开心的。”
“你眼中他简直就是个情圣。”云萝靠在靠椅上发呆,心里惆怅。
柳浮玉意味深长冲她一笑,拿着药箱离开了。
叶天尧出了皇宫,就连夜赶路离开皇城,跑的口干舌燥四肢无力,这天下之大却没有了他的安身之所。
晚上什么也看不清楚,下了雨坑坑洼洼的,鞋底沾了厚厚的一层泥土,脚重得抬不起来。
他绕进了一片陌生的树林里,几次脚滑从山坡上滚下来,失足跌进湍急的河流,呛了好几口水,挣扎了一番,双手渐渐沉入水底。
临死前,还在想着要救云萝离开苦海……
第二天放晴,姽婳门的大弟子鬼琴出门采药,在河边瞥见了一个人的尸体,心里觉得晦气,一大早就碰见了这个。
鬼琴性格泼辣,侠肝义胆不会见死不救,抱着死也要让人入土为安的心态,背着背篓来到河边,细细一看,这人脸色苍白,胸口却还有细微的起伏。
“还活着?”她双手迭放在男人胸口,用力按压了,直至手臂酸麻,额头渗出汗珠,男人才咳出了口中的水。
她欣喜若狂,上前拍拍男人的脸,“醒醒,小兄弟。”
男人艰难的睁开眼,眼里似乎有千斤重,喉咙沙哑,艰难道:“救……”
“救你?”鬼琴听不清他的话,猜测道。
“救云萝……”他说完又晕了过去,鬼琴束手无策,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重重叹口气,只好扔下背篓,把人背了起来。
下过雨的土地松松软软,脚印一浅一深,通往了最神秘的门派——姽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