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外,肖嬷嬷看顾锦婳回来了,缓步走到门口伸手敲敲房门,“大小姐回来了?”
“进来吧。”
“是。”肖嬷嬷掀开帘幕,走到门口停下,弹了弹身上的寒气,才敢走近顾锦婳。
“大小姐,方才老太太院里来话,说是身子不适,这几日免去了大小姐的晨昏请安。”
“好,正好我也不想去。”
肖嬷嬷眼底透着慈祥的笑,像看着自己孩子那般,“大小姐今日杖杀了刘嬷嬷,足以让老太太好些日子缓不过劲儿来,这样一来,大小姐也能松口气了。”
“府中规矩严明,她连自己的下人都管教不好,又能怪得了旁人。”
“大小姐说的是,只是这外面的传闻对大小姐有些不利。”
“传言而已,伤不了我分毫。”
她早已不在意这些,名声与否,比起活着犹如浮毛。
“大小姐能如此想,老奴就放心。”肖嬷嬷转身退下去。
顾锦婳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转身走到床上躺了下来。
这两日一直费心和他们勾心斗角,头疼得厉害,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窗外夜色渐沉。
“玲珑。”
“小姐。”玲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夜里门外需要人值守,因为出了上次被人泼鸡血的事,玲珑和肖嬷嬷便私下决定,无论再冷的天都要在门口守着。
“进来吧。”顾锦婳裹着锦被,从床上坐起来,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张脸。
玲珑走进房中,搓了搓手又往炉中加了些炭,“小姐,外边冷得厉害,幸亏老太太免了小姐的晨昏请安,否则这一大早的,小姐还要受苦赶过去一趟。”
“如果不这样,怎么证明我的孝心呢。”
“你走近些,去搬把椅子过来。”顾锦婳嫌冷,索性连床都没有下。
玲珑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走到一旁搬了一把椅放在床前,却不敢坐下来,“小姐,你有话就说吧。”
“坐吧。”
玲珑迟疑片刻,不敢忤逆顾锦婳的意思,拉开椅子缓缓坐下,身子绷得笔直。
顾锦婳浅浅一笑,说道,“你跟我讲讲玖王爷的事吧。”
“王爷的事情,小姐想知道什么?”玲珑有些不好意思,“其实,王爷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真正日日陪在王爷身边的人是流风。”
“所以,你虽然是他培养的暗卫,但实际上,也很少见他?”
怪不得,上一世,她跟在裴君泽身边那么久,都没有见过玲珑和习凛。
“我们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王爷,只知道自己是王爷培养的暗卫,替他效劳,给他卖命。”
“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为另外一个人卖命呢?”顾锦婳不理解。
这个世界上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人心难测,十有八九会遭人背叛。
“我们都是心甘情愿跟着王爷的,如果没有王爷,我们就没有活路。”
“你也是如此?”
玲珑点点头,“如果没有王爷,我可能早就死在乱葬岗了,我爹好赌,输了银子把我娘卖给了花楼,最后把我也给卖了,我不愿意,花楼的嬷嬷就把我给抓了回去,将我毒打了一顿丢进了乱葬岗,是流风救了我,给了我一口饭吃。”
“你娘现在还活着吗?”
玲珑眼神黯淡下来,“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爹被人打死了,至于我娘,事后,我曾经去那间花楼找过她,但是那的人说我娘跟一个男人跑了,我又去找那个男人,结果发现我娘被那个人给骗了,那人拿着我娘的银子又找了一个女人,至于我娘至今下落不明。”
“你去把你娘的画像画下来,我让人帮你找找。”
她记得娘的嫁妆里面还有一个镖局,镖局走南闯北,识人无数,说不准真能找到玲珑的娘。
“多谢小姐,玲珑感激不尽。”玲珑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你快起来吧。”
顾锦婳从锦被里伸出手,“私下不必这么多礼,在我面前随意些。”
“是,玲珑记住了,小姐对玲珑这么好,玲珑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真想报答我?”顾锦婳笑着问。
玲珑点头如捣蒜,真诚发问,“小姐想让我去做什么?”
顾锦婳认真想了想,揉了揉肚子,“那你去让厨娘给我做些吃的来。”
“好,我这就去。”
玲珑腿脚麻利,转身立刻走出了屋子。
房门关上,顾锦婳裹着被子重新躺了下去。
盯着头顶的流苏看了看,脑海之中回忆起大舅舅说过的那番话。
皇上十分忌惮穆家,如果大舅舅解毒成功,只怕穆府会再次被皇上盯上。
入夜。
静悄悄的,连风声都没有,两道脚步声就显得格外清晰。
“谁?”
顾锦婳警惕
地看向门口。
紧接着,便传来肖嬷嬷的声音。
“王……”
闻言,顾锦婳便猜出了来人是谁。
房门打开,裴君泽从门外走进,抖了抖身上的雪,将大氅脱下递给肖嬷嬷,“出去守着。”
肖嬷嬷看了眼顾锦婳,顾锦婳轻抬了下手,冲她点头。
肖嬷嬷这才放心走出去。
顾锦婳漫不经心地看着裴君泽,从床上走了下去。
两人围着炭炉坐着,炭火烧得旺,房中没一会儿就暖和了起来。
顾锦婳两颊微微泛红,不经意间对上裴君泽的目光,眼神闪烁了下,恢复平静,冷然道,“王爷深夜前来,有事?”
“你说服穆老太君了?”裴君泽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丢进炭盆里。
“当然。”
顾锦婳道,“大舅舅再怎么说也是外祖母的孩子,外祖母表面虽没说什么,但心底总归是记挂着,只不过多了许多顾罢了。”
“你可知道穆老太君的顾虑是什么?”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