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如蝉翼的绢帛在她的手上好似没有重量一般。
顾锦婳缓缓扯开上面缠绕着的丝带,待看清楚里面的字迹后,整个人仿若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僵在那里许久才缓过劲来。
怪不得,绢帛被藏在了如此隐秘的地方。
这上面的内容一旦现世,便将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影响到朝堂。
这所谓的六尘殿,兴许只有历任皇上才得以知道。
又或许,连当今武帝都不知还有这个地方的存在。
毕竟,他这个皇上当的名不正言不顺!
真正的圣旨,就在这张绢帛的上面,而本应该坐在皇位上的人,理应是裴君泽。
待冷静下来以后,顾锦婳将娟帛重新卷起来藏进袖中。
因着那颗夜明珠在,体内的灼烧感消散了许多。
顾锦婳缓缓起身,就在刹那之间,六尘殿的石门突然晃动了一下。
顾锦婳霎时看过去,心跳仿若停止了一般。
石门缓缓朝着两旁移动,直到看见门外那一抹白衣,身影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
有那么一个人,只要他在,她便忍不住释放自己的软弱。
“婳婳。”
人会走到跟前,顾锦婳早已哭红了双眼。
裴君泽快步走到她面前,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之中,他不敢去触碰她,她看着像是要碎掉了一样。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裴君泽再难忍住,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
“我们应该是掉进了前朝的地宫,刚才我就被关在外面的那座宫殿里,找到了机关才得以来到这里面。”
“我也是。”
顾锦婳抬眸看他,声音哽咽,“我以为,我要死在这里了。”
“我还发现了这个。”
顾锦婳将娟帛拿了出来,摊开给他看。
她伸手指向方才放置着夜明珠的石板,“娟帛是在那里发现的,藏在夜明珠的底下,这上面的内容大抵是真的,皇上兴许是没找到,否则这道圣旨绝对不可能存在。”
“怪不得当年,他要重新修缮太液池,原来是为了找寻这张先帝留下来的圣旨。”
裴君泽将绢帛收入袖中,随后一手轻轻扣住顾锦婳的手腕,眉心忽一皱紧。
“婳婳,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锦婳闻言,抿了抿唇,伸手指着胸口,“胸口好痛,刚才咱们掉下来的时候,沈念慈打了我一掌。”
“她修炼了化骨绵掌!”
裴君泽的话音落下,立刻将顾锦婳拦腰抱了起来。
“这里摆着一张千年寒冰床,你躺在上面,我替你解毒。”
“可是你的武功还没有恢复。”顾锦婳迟疑了下。
裴君泽坚定地看着她,“我如今的武功完全可以帮你解毒,不要担心。”
说着,裴君泽把顾锦婳放在了寒冰床上,随之坐在她面前。
“这张千年寒冰床正好可以帮助我化解沈念慈的化骨绵掌,你看那墙上刻着的武功心法,可以理解吗?”
顾锦婳顺着裴君泽的视线看过去,点了点头,“能看懂一些。”
“这些是先帝留下的护心功法,你按照上面的招数一点一点地学,能领会一些变多一分的胜算。”
“好!”
顾锦婳咬了咬牙,“我命由我不由天,此次若能从这里出,绝不能轻饶了沈念慈!”
不知是过去了多久。
顾锦婳只觉得自己一会儿被浸泡在千年寒潭中,一会儿又溶于无尽的火焰之中。
冰火两重天之下,她一点一点地将篆刻在墙上的护心功法记在了心底。
正如裴君泽所说,心脉之处的灼烧感不知不觉间减轻了许多。
“我感觉,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顾锦婳的惊喜溢于言表。
耳边是裴君泽低浅的声音,“专心一些,墙上的那些护心功法可以帮助你修炼天罡经。”
顾锦婳迟疑了片刻后,突然问,“天罡经不是无法修炼吗,难道我已经解了之前的禁制?”
“婳婳,你的运气一向好,这次也因祸得福,沈念慈的化骨绵掌将你之前一直积压在体内的郁结给打散了,你掉下去之后是不是昏迷了许久?”
“对,我掉进了一个满是佛像的大殿里,不知道昏睡了多久。”顾锦婳道。
“你昏睡的时候,原先修炼的天罡经将你五脏六腑的郁结全部打通了。”
“也就是说,我不会死了?”顾锦婳声音有些飘忽不定。
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劫后余生。
再来太液池之前,她还是一个日日算着日子准备离开这个世界的人。
'而在太液池出现意外掉入地宫的时候,她还在苦苦等死。
现在因祸得福,突然能活下来,不用再为了那所谓的天罡经感到不安,好似一瞬间拥有了许多一样。
“我们婳婳,不
用死了。”
裴君泽的声音在耳边消散,随后,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
顾锦婳猛地睁开了眼睛,不见身旁人影,她立刻从千年寒冰床上跳下去,找到了倒在地上的裴君泽。
“裴君泽,你怎么了?”
“别吓我,我怎么才能救你?”
顾锦婳一瞬间失了分寸,她紧紧将裴君泽揽入怀中,不停拍打着他的脸。
直到怀里的人终于有了意识,“我没事,只是武功尽失,但是能换来婳婳你一条命,也值了。”
“武功尽失?”顾锦婳声音哽咽,泪水瞬间沾湿了眼眶,“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说什么糊涂话!”
“只要你能活下来,哪怕是要了我这条命又如何。”
“别这么说。”顾锦婳垂眸吻住了他的唇,一点一点勾勒着他的唇瓣。
“我们一定会活着从这里离开的!”
“墙上的护心功法都记下了吗?”
顾锦婳回头去看那墙上篆刻着的字,轻轻摇了摇头,“还有一点。”
裴君泽轻声说道,“那就去把余下的全部记下来,日后的这座地宫将永远不复存在。”
“那你怎么办?”顾锦婳担忧地道。
“我不过是失去了武功,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去吧,我现在要运功静气。”
看裴君泽的脸色好转了一些,顾锦婳这才安心去学习墙上的护心功法。
不知过去多少时日,墙上所有的功法都被她牢牢地记在了心底。
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豁然开朗,身子也比原先轻盈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