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婳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安慰，比起三公主这些年受的苦，这点安慰不值一提。
“多年未回京，京城倒还是老样子。”裴嘉懿眼底痛意散去，抬眸去看顾锦婳，“倒是你的变化让我的吃惊。”
顾锦婳浅浅一笑，“人总是会变的。”
“听说你退婚了。”裴嘉懿随口问。
顾锦婳答的随意，“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
“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宋承望的。”裴嘉懿又道。
顾锦婳看了她一眼，“人总是会变的。”
裴嘉懿笑了，“你的变化的确大，比小时候聪明多了。”
比小时候……
“三公主这漂亮话说的，就算是骂我，我也听不出来。”顾锦婳笑道。
“瑾瑜接我回来的时候，一直与我说你的事情，他还是同小时候一样眼里只有你，哪怕现在长大了，还是一门心思地对你好，你就没有考虑过他？”
顾锦婳勾了勾唇，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儿时一同游玩的场景在眼前重现。
“三公主太高看我了，我一个孤女，无权无势的，还是不去祸害四皇子了。”
“我看你这漂亮话说得比我的还要好听。”裴嘉懿盯着顾锦婳看了看，良久，淡淡道，“婳婳，时常来宫里陪陪我吧。”
顾锦婳稍一愣，看向裴嘉懿，见她眼底的凄苦，她到底没有办法拒绝，点头答应下来。
“好，我会的。”
离开了掌仪宫，顾锦婳一路都打不起精神来，这吃人的皇城，吞噬了一个又一个人的灵魂，多么鲜明的一个人，就这么黯淡了。
上了马车。
裴君泽淡淡瞧了他一眼，见顾锦婳脸色不对劲，放下手中的书，伸出手将人轻轻拉到了怀里。
“怎么了？”
“没事，让我抱抱你。”顾锦婳搂紧了裴君泽的腰，贪恋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半晌，顾锦婳抬起头来，看着他，“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高兴？”
裴君泽笑了下，配合着问，“那婳婳小姐为什么不高兴？”
“我今日见了三公主了。”顾锦婳抿了抿唇，“她变化很大。”
“在皇陵独守了那么多年，再锋利的棱角也给磨平了。”
裴君泽语气淡淡的，低头看着搭在手心里的小手，拇指轻一下缓一下地揉捏着。
“她还与你说什么了？”
顾锦婳看着他，“还说了她当初离宫时，你给了她两个贴身婢女。”
“绿萍和红苕？”裴君泽认真想了想，才想起来这两人的名字。
顾锦婳嗯了声，靠在他怀里，“红苕死了。”
“衷心为主，下辈子定能投个好胎。”裴君泽道。
“你培养多少这样的人？”顾锦婳想起裴君泽送来的玲珑，也是个得力的。
“人手不够了？”裴君泽垂眸问。
“没有。”顾锦婳摇摇头，“只是好奇你的事情。”
裴君泽低低一笑，收拢了双臂，将人又往怀里带了带，低头趴在她的颈间，“好奇什么，等嫁给我以后，我慢慢跟你说。”
顾锦婳笑着推开他，“我敢嫁，你敢娶吗？”
武帝那么提防她，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如何牵制她，而裴君泽的处境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手握重权，又是先帝最倚重的儿子，他如何会答应让他们两人在一起。
“我娶妻何时需要旁人来答应了？”
裴君泽眼眸幽深，静静看着顾锦婳，“嫁还是不嫁？”
顾锦婳笑看着他，只觉得他是疯魔了，便配合着点头，“嫁！只要你敢娶，那我就敢嫁。”
“及笄后吧。”裴君泽很是认真地说。
“那还有半年呢。”顾锦婳撅着嘴。
她在沈念慈前面及笄，也不知是否能在沈念慈面前出嫁。
“想什么呢？”裴君泽问。
顾锦婳看着他，“我在想，我们会不会赶在沈念慈出嫁前成婚。”
裴君泽低低一笑，捏住顾锦婳的脸，“这么着急出嫁了？”
“哪有。”顾锦婳睨了裴君泽一眼，故意道，“玖王爷在京城行情多好啊，我这不是省得夜长梦多嘛。”
裴君泽听后，很是认真地点头，“是该早些做准备。”
顾锦婳见他一脸认真，也不忍戳穿他的幻想。
毕竟，这件事情比给她解毒还要难，只要武帝还活着，她怕是就无法从武侯府嫁去玖王府。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
“这么快便到了吗？”顾锦婳掀开车帘去看，发现马车停在了国公府。
身后，裴君泽搂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顾锦婳惊呼一声，吓得攥紧了裴君泽的衣袖。
“这点胆子？”
裴君泽的笑声在耳畔响起，顾锦婳磨了磨牙，脸上泛着红，“快放我下来。”
“好，这就放。”
裴君泽说放便将她放了下来。
顾锦婳脚刚站稳，便不再搭理她，径直去了穆老太君的院子。
路上碰见管家，连声招呼也没有打，气冲冲走进了暖阁。
再看裴君泽，气定神闲地跟在后面，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管家瞧着，无声地摇头，婳婳小姐真是把玖王爷吃得死死的。
“外祖母，你不要跟我提他，他惯会欺负我。”
裴君泽走进时，正听见顾锦婳在编排他。
“瞧瞧，玖王爷来了。”穆老太君笑看着裴君泽，对着他招了招手，“快坐。”
顾锦婳瞥了他一眼，转头抱住穆老太君，“外祖母眼里只有他了，都没有婳婳了。”
“玖王爷眼里有你就好了。”穆老太君笑道。
顾锦婳闻言，脸一红，小心看了眼裴君泽。
裴君泽正好看着她，含笑点头，“外祖母说得对，我眼里有婳婳就够了。”
“谁是你外祖母，你别叫这么早。”顾锦婳耳根子隐隐发烫，说得好像她真的要嫁人了似的。
“早晚都会是。”裴君泽看向穆老太君，“提前喊喊，也让外祖母先适应适应。”
“外祖母。”顾锦婳跺着脚，羞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丫头脸皮薄，是得提前适应适应。”穆老太君哈哈大笑。
“对了，子姝子望跟着皇后娘娘还好吧？”穆老太君问。
顾锦婳点点头，“他们很懂事，在皇后娘娘宫里很是乖巧，我与皇后娘娘商议，由皇后娘娘来教子姝子望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