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与诀慢慢靠近班钦,唇瓣一点点逐渐接近。
“等等!”她突然将搂着自己腰身的人推开,猛地睁开眼睛,“王爷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萧与诀被她的突然推开愣了一下,紧接着注意到她的视线和紧绷的身体,混沌的眼神暗下来,神情也变得凝重。
“你听到了什么?”他看着眼前的班钦柔声询问,同时尽量不打破周围的寂静。
可是细细听着,夜色中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微风轻轻吹过树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班钦刷地转身,看向外面道:“是婴儿的啼哭声啊……”
她小跑出门,一路竟循着自己耳中声音走到了距离书房十分远的别院。
萧与诀跟在班钦身后,来到别院时,不自觉地皱起眉毛。这不是那个屠户妻儿住的地方吗?
“哪里有婴儿声?”他紧紧贴着班钦,很是不满这仿佛无中生有的声音。
班钦没回答,慢慢打开别院里的屋子。
昏黄的灯光下,青妍坐在床边,没几个月的白白胖胖的孩子躺在她的臂弯里张着小手哭闹,声音不算大,不开门完全听不见。
萧与诀缄默不言,心中轻叹。
这个别院距自己书房那么远,班钦怎么听见婴儿哭声的?
而班钦站在门外,看这一幕,心中却不禁涌起一股意味不明的感觉。
温馨的场景,亲近的母子,本该是幸福的一家人,却在前不久失去了家里的顶梁柱。
是被战王亲自杀死的,还是以极其残忍的形式……
青妍仿佛没看见进来的两个人,她微笑着,轻声细语地不知和孩子说着什么,温柔的声音在静谧的夜空中回荡,仿佛是一首摇篮曲。
孩子的眼睛逐渐变得朦胧,小手紧紧地抓住自己母亲的衣角。
萧与诀看班钦眼眶逐渐湿润,贴在她耳边轻声道:“方才就是想见这个孩子?”
那么大老远就听见啼哭声了?还是为了别的……
班钦点点头没说话。
萧与诀拍拍她手背,抬头看向坐在床上的青妍,眼神没有丝毫看班钦时的柔和,说出来的话也是冰冷无情。
“戴罪之身,将你们母子二人留了一命已是仁至义尽。最好,别再做不该做的事。”
“明日随着吴管家走,他会给你们找个好去处。”
原本看着孩子时充满母爱温情的青妍听了这话,突然抬起头来,大喊一声:“不行!我不走!”
她的喊声尖锐而刺耳,如同利刃划破平静的夜空。
原本安静躺在臂弯中的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他睁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随即小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班钦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没问萧与诀,反而顺着话看着面前的母子道:“为何不愿?青妍姐姐,王二若是好好做自己的营生不与大皇子为谋,他怎么会……”
青妍被等她说完就放下孩子起身:“他为什么投靠大皇子,你觉得呢,小蝶!”
“在平云城这个地方,卖猪肉能赚几个钱?不靠些旁的手段怎么好的生活!”
青妍十分痛恨:“要不是因为在贺公子那呆不下去,我才二十几岁的年华,怎么可能把自己弄得臃肿难看,怎么会跟了这个屠户整日节衣缩食呢?”
她看向班钦的眼神突然变得嫉妒到极致。
“我可没你的好命,最后做了花魁,不仅被战王看上,左相府世子对你还不肯死心。真是享福的命,不用赔笑伺候些老头,不用受着凌辱折磨……”
她声音逐渐更大更撕扯,几近破音。
“我原本都自认倒霉了!可在街上看到你时,我除了羞耻,更是不甘心!”
她目眦欲裂,方才抱着孩子那副慈母的样子仿佛是假象。
“为什么你刚做上花魁就有权势滔天的战王做倚靠?为什么,都进去大皇子那个楼了还能全身而退!”
班钦看着她这激动的神情和身后啼哭不止的孩子,觉得面前的青妍姐姐十分陌生。
“所以,你在嫁给王二后不甘心,就想办法去幼女楼卖猪肉,想办法和哪个权贵够上关系。却没料到大皇子却在无意中看上了与你一起去送猪肉的胡娇。”
班钦根据她此前听萧与诀说明的结果,再加上自己的猜测,缓缓道:“然后,你就与许大力一起,把胡娇这等烈女子送给了大皇子玩弄。事后,还跟着一起劝她放下……”
她越说越难过,步步紧逼。
“大皇子幼女楼被封后,他又找到了胡娇想做不轨事,你就再次伙同许大力,帮大皇子得逞。”
“却没想到,胡娇恨意积累太深,直接当晚杀了许大力,而你怕暴露,就将那一麻袋东西送到战王府,想趁机搅混水,然后自己顺便立功?”
班钦原本当时在听到这番解释时还不相信的,可在她看到此时青妍的样子时,才知道萧与诀没有说谎。
在青妍把麻袋送到战王府后,大皇子和左相利用刑部李尚书的关系将此时压了下来,没想到之后萧与诀直接通过大理寺把胡娇抓起来了。
大皇子怕暴露,直接冒险派死士灭口,却没想到因此留下了更大的把柄。
他更不知道班钦会得到徐价的线索,不知道自己推崇尊敬的邢先生会直接引众人步步查到真相。
不仅强抢民妇的事情没掩盖住,反而把有着更大影响的官员造假,私养死士的事情给抖落出来了。
而青妍,眼看着一个个人倒台,慌不择路。
刚好被居心叵测的周紫伊利用上了,然后才不当心被吴管家发现带到了战王府,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她破罐子破摔最后还把班钦手抠破,使染上周紫伊给的毒。
班钦看着青妍,眼神中多了些看不透。
“我不知你是这样的人。”她道,“你说,再卑贱的人都在为了自己努力活着,你努力的方式,就是伤害别人吗?”
青妍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她猛地冲向班钦,双手如同鹰爪般伸出,意图在班钦那张美丽的脸上留下永恒的伤痕。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嫉妒和疯狂,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恨都倾泻在这个让她总是羡慕不已的人的身上。
然而,就在青妍的手即将触碰到班钦的那一刻,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突然伸出,紧紧地握住了青妍的手腕。
萧与诀如同一座山般挡在了班钦身前。面无表情,但眼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
他的手掌带着风雷之势,狠狠地扇在青妍的脸上。
“砰!”一声闷响,青妍整个人被打得横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的意识在那一刻变得模糊,耳边回荡着萧与诀冰冷的声音:“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