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没暗下来,宋霖便着急地来了周漪的院子。
虽说仪式还没举行,但现在侯府上下谁不知道表姑娘即将成为宋霖的姨娘。
更关键的是,柏氏瘫了。
走到院中,只见窗户纸上映照着火光,似是在烧什么东西。
宋霖依稀听见里头传来宋照云的名字,心生怀疑,便蹑手蹑脚地靠近过去。
“姑娘,这些可都是少侯爷送的东西,真的都要烧了吗?”
“烧了吧。”周漪神色麻木,怔怔道,“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
魏婆子一脸疑惑,“姑娘此话怎讲?”
周漪冷笑着说道:“宋照云他喜欢的根本不是我,而是我堂姐。只是因为她死了,而我和她又有五六分的相似。”
“若不是周家倒了,我只能倚靠宋照云活下去,我是绝对不会屈从于他的。”说罢,周漪双手掩面痛哭起来。
躲在门外偷听的宋霖很惊讶。
他回忆着,周家从前好像确实还有一个女儿。
所以他儿子只是把周漪当替身,周漪是被迫的?
这么一想,宋霖心情大好。
他神清气爽地走进屋子,吓得魏婆子着急忙慌把东西收起来,差点烧了衣袖。
“侯爷……”魏婆子把所有东西藏在自己身后,神色慌张。
“行了不用藏了,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宋霖哈哈大笑,“把东西都拿出去烧了吧。”
屋子里仍弥漫着一股焦味。
宋霖将周漪圈进自己怀里,忍不住心生欢喜地问:“漪儿我都听见了,所以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云儿,对吗?”
周漪僵硬着身子。
她没有回答,眼底却含着热泪。
宋霖到底也是情场上的高手,见状低声安抚着她。
“我会保护好你的,我会重新给你一个家。”
第二日一大早,宋霖派人去了南栀的院子。
“少夫人,侯爷说夫人卧病在床,暂且管不了侯府事宜,所以……”
下人话还没说完,南栀忽的剧烈咳嗽起来,捂着嘴的手帕一拿开,正中竟然有一处殷红。
“少夫人你这是怎么了?”丁香在一旁看傻了眼,少夫人这两天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咳血了?
南栀肉眼可见地变虚弱了。
她一脸为难道:“我前几日受风寒得了咳疾,至今未愈,怕是难以代替婆母处理府中事宜。”
她说完,又如狂风暴雨似的咳嗽起来,吓得下人后退几步不敢再靠近。
都吐血了别是痨病吧?
“侯爷原意是想让周姨娘代为管理,又因为夫人卧病在床,便想让少夫人和王姨娘在床侧照顾。”
“既然少夫人也有病在身,还是好生休息吧。”
咳成这样,别到时候死在夫人前头。
语罢,他赶紧离开。
“竟然直接让周漪掌管府中事务,柏氏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气死。”南栀拿手帕擦了擦嘴角,气定神闲道。
“少夫人?”
丁香见她翻脸比翻书还要快,一时傻了眼。
她又想起昨晚是她睡在外头小榻上,一晚上都没听见少夫人咳嗽。
“少夫人,你刚才该不会是装的吧?”
“我当然是装的。”南栀道,她身体好得很。
手帕上的血,是她咬破舌尖吐出来的。
她根本不想插手侯府的管家之权。
不过柏氏才受伤了一天,管家之权就被交到了周漪手上。听刚才那下人的意思,宋霖原本还要她和王莺莺去柏氏床边侍疾。
王家人现在就是柏氏的眼中钉,这个时候放个王莺莺过去,她岂不是要气死了。
难道……
“丁香,我们现在赶紧去婆母那里。”她可不能让柏氏真被气死了。
主仆二人急匆匆赶到柏氏院子,跨进院门,南栀立即装出一副十分虚弱的模样,任丁香搀扶她走进去。
没看见王莺莺的身影,应该是还没来。
南栀重重咳嗽几声,祥嬷嬷听见动静从里头走出来。
“少夫人。”
“婆母现在可醒了?我来瞧瞧她。”语罢,她用手帕捂着嘴咳嗽,拿出来一看手帕又红了。
祥嬷嬷眼底快速闪过怀疑的光。
“夫人还未醒。外头天寒,少夫人若是身体不适,就该在院子里好好休养。”
都快把肺咳出来了。
“嬷嬷,我有…咳咳,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婆母。”
“少夫人我说过了,夫人还未醒。”祥嬷嬷不为所动。
南栀凑近半步,压低声音:“公爹要让…咳咳,他要让表姑娘代管中馈。”
祥嬷嬷意识到事情严重性,虽然还有些怀疑,但几经思量还是请南栀进去了。
屋子里弥漫着呛人的气味。
不是药味,而是香烛味。
只见柏氏面无表情地坐卧在床榻,正对的位置放着那尊三尺多高的白玉观音。
两个小丫鬟跪在观
音跟前,一个不停磕头,另一个则是烧着元宝纸钱。
这么大阵仗真可笑。
“婆母。”
柏氏依旧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没有理会南栀。
南栀走近几步,先咳嗽两声才开口:“婆母,公爹刚才派人来与我说,要让表姑娘暂时掌管府中中馈,还说…让王莺莺来伺候你的起居。”
宋霖要把她的管家之权交给周漪?
“贱人,两个贱人!”柏氏终于有了反应,大吼大叫起来。
“我要他们不得好死!”
柏氏大吼大叫,甚至从床上摔了下来,祥嬷嬷连忙跑过去费力地抱她回床上,并心疼道:“夫人,夫人你先冷静下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从前那个最骄傲的柏家大姑娘,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阿祥,帮我杀了宋霖还有周漪。你对我最忠心了,帮我杀了他们,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她要他们死!
柏氏发了疯,好几个人都压不住她。
祥嬷嬷连忙让人端来安神药,半强迫地喂她喝下去了。
片刻后,柏氏安静下来慢慢睡去。
祥嬷嬷松了口气,走到一脸震惊的南栀面前,叹气道:“让少夫人看笑话了。”
确实挺好笑的。
南栀想了很多伤心的事,勉强挤出几滴眼泪,“嬷嬷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找名医,咳咳,一定会有办法让婆母恢复如初。”
祥嬷嬷很惊讶,柏氏从前那样对待南栀,没想到如今她竟然还愿意帮忙。
“少夫人,你是好人。”她说着,眼底泛起了泪光。
她是好人吗?
南栀勾起虚伪的笑。
她正要开口,门砰的一声被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