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宋照云被长鞭的抽打声吓了个半死,回去后南栀再也不困了。
就着红糖姜茶,她一口气将所有的账本整理明白。
窗外天色既白,她疲惫地往后倒在椅背上。
她现在满嘴都是蜀姜的腥辣味。
门吱呀一声,陆凌舟裹挟着一身寒气走进来。
“陆大人。”南栀咬咬牙站起来,将对不上的错账、烂账一一誊抄下来递给他,“十六本账本我都看完了。”
陆凌舟一一翻阅后,抬头看着南栀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惊讶。
三个账房先生花了一天一夜方才整理完,她倒好,一个人一晚上就都看完了。
不仅如此,她还找到了他们三个都没发现的两处错漏。
陆凌舟不自觉勾起唇角。
他瞥向南栀,只见她眼下一片青黑,眼中的光却不减。
“做得不错。”
“那陆大人可否,放宋照云他们归家?”
南栀脸上露出狡猾的神色,明亮的双眸中满是狡黠的光,不知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陆凌舟看着她,一时失了神。
他觉得嫁到侯府前的南栀就该像是此时的模样,明媚、恣意。
“陆大人?”
陆凌舟瞬间回神,半垂眼眸掩藏眼底的情绪。
“鹬蚌相争,安远侯府还有什么值得你这个渔翁费心思的?”
他可不认为南栀是关心宋照云,才求他放人。
昨天晚上宋照云被吓得掉裤子,他分明看见她双手捂着嘴,才没有当众笑出声。
南栀微低头,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我就是个俗人,当然是为了钱。”
之前宋照云顶着杀疯马、救百姓的英雄名头,去探望了许多受伤百姓。
她让殷二尾随在后,宋照云那次逞英雄送钱,大概花费了四五百两。
银两失窃案过去不足一个月,宋照云手上显然又有了不少银两。
她想知道这钱是怎么来的。
安远侯府这滩水越浑,她才好趁乱摸鱼。
“你且当心狗急跳墙。”陆凌舟意有所指。
“陆大人放心。”南栀道。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她倒要看看这次她作壁上观,柏氏、周漪还有王莺莺这三个女人,又能唱出一台怎样的戏。
南栀坐上回侯府的马车,同离去的还有牢房一夜游的宋霖宋照云两父子和王莺莺。
屋子里还留有红糖姜茶的甜腻味。
陆凌舟坐在椅子上,随手翻阅着未看完的游记。
“督主,你刚才怎么没和少夫人说我们要离开的事?”朔风凑上前问。
“和她说这事干什么。”陆凌舟模样漫不经心,言语疏离得仿佛朔风提起的,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可若是真的无关紧要,督主手上的游记为什么迟迟没有翻下一页。
朔风心里啧啧两声。
死鸭子嘴硬。
***
得知南栀带着宋照云回来了,一夜未眠的柏氏连忙迎出去。
四个人倒是都全须全尾。
宋照云等人虽然是被当做杀人犯关押了起来,身上衣服却一点脏污都没有。
哦不对,宋照云的裤子倒是湿了又干了。
南栀眼下青黑,站在那里晃晃悠悠,脆弱得仿佛下一瞬就会晕倒。
柏氏却满心满眼只有儿子,正要朝宋照云奔去却被一旁的祥嬷嬷拉住了。
她指了指同南栀等人一齐来的焱风。
心里再恨陆凌舟多管闲事,柏氏还是不得不屈服在一个“权”字之下。
她望向焱风露出讨好的笑,“陆大人果真聪慧过人,不过一夜就破了凶案。”
祥嬷嬷又给焱风递上顾诸紫笋。
“小大人辛苦,喝杯粗茶漱漱口吧。”
焱风自岿然不动,柏氏的笑多了几分恼怒。
“菩提门的规矩,原本是要对侯爷几人先用刑的。不过少夫人跪了一夜,督主于心不忍便改了规矩。”
“如今真相已明。原是王成才被侯夫人责罚心生恨意,下了迷香原想报复侯夫人,谁知阴错阳差反害了侯爷和少侯爷。”
“王成才死有余辜,侯爷等人无罪释放。”
宋霖和宋照云也是才知道这事。
原来他们是受了柏氏的牵连。
两父子一脸怨恨地瞪向柏氏,默契十足。
柏氏闻言一惊,背后陡然升起一阵骇人的寒气。
王成才原本想害的竟是她?
焱风离去,祥嬷嬷连忙上前给宋霖和宋照云松绑,迟疑了会儿才又去给王莺莺松绑。
宋霖想起一夜的提心吊胆,毫不客气地骂道:“你到底有多心狠手辣,竟让王成才起了杀心,让我和云儿当众丢了脸面!”
“是啊母亲,他们虽然是下人但也是有爹生有娘养的,就算犯了错小惩大诫不就好了。”
他昨天晚上差点没被吓死!
柏氏被他们说得抬不起头,心里也后悔得很。
“公爹、
夫君你们也别埋怨婆母,王成才身居侯府要职竟然以次充好,拿侯府的东西换了不少银钱。婆母掌管侯府大小事,若是不严惩他这个家贼日后怎么管理其他人。”
南栀此言一出,柏氏不由自主挺直了腰杆。
是这个理没错!
“那王成才居心不良,被罚去马厩干活纵马伤了我院中的人。我去同他理论,他自食恶果反倒诬陷是我伤了他。”
南栀故意提及那天发生的事。
柏氏气得一拍桌子,“这样的人从一开始,就不能让他进侯府。”
因着王成才的迷香,害得宋霖和周漪、宋照云和王莺莺意乱情迷,柏氏难以相信若走进去的是自己,最后又会发生什么。
她心里一阵后怕。
“好了,反正现在人也死了,也没有人追究这件事,就算了吧。”宋霖叹了口气,说道。
可人到底是谁杀的?
宋霖以为是宋照云下的手,宋照云则以为是宋霖下的手。
父子俩显然不想在这事上多花心思。
因为……
“那表姑娘,又该怎么处置?”南栀觑了眼宋霖和柏氏。
宋霖老脸一红。
说真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和周漪,光着身子躺一张床上去了。
不过想起周漪一身肌肤就像绸缎般丝滑,他有些心痒痒。
做一回明皇,倒也未尝不可。
柏氏看出他的心思心生恨意,“她既然失了清白,就绞了她的头发让她做姑子去!”
“不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