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春光明媚。
南栀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却又陌生。
“月儿长得真可爱,让伯父抱抱。”
“不阿爹,我也要抱抱妹妹。”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模糊地看见几个人似乎在争抢什么,最后有个少年笑盈盈地望向自己。
他们原来是在争抢自己吗?
“月妹妹让哥哥抱抱,你看哥哥给你买了个金铃铛,好不好看?”
月妹妹,是在喊她吗?
可她不叫月,她叫南栀……
“少夫人,少夫人?”
南栀被丁香唤醒,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心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睛,“我…这是在哪里?”
“少夫人都忘记了?怪我,昨天就不应该让少夫人喝那么多酒的。”丁香见南栀都迷糊了,十分自责。
南栀懒洋洋地坐起在床上,脑海里的思绪一点一点回笼。
昨日是大年三十,她为了补偿庄子上的佃户,便自己掏钱买来鸡鸭鱼肉为他们办了丰盛的年夜饭。
昨天晚上,好多人感激她都来向她敬酒,她来者不拒…不过后来好像有点喝多了,当时和她在一起的好像、是陆凌舟?
“怪了,我明明从来都没喝醉过,昨天大概是太高兴了吧。”南栀打了个哈欠后,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变得清醒。
丁香将绞好的热毛巾递到她手里,小脸凑上前笑嘻嘻的。
“少夫人,我方才进来时听见你说梦话了,说什么月啊星啊什么的,少夫人梦见什么了?”
热乎乎的毛巾覆在脸上,南栀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融化了。
“做梦?应该吧,不过我也忘记了。好像梦见了几个人在说话,记不起来了。”
她很少做梦,毕竟就算做梦醒来后也会很快忘记,只依稀记得好像做了个梦。
除了,她最开始梦见陆凌舟的那两个绮梦。
想到这,南栀不由脸一红。
她当时明明才见到陆凌舟,竟然会做那种梦,真是…真是不害臊。
“少夫人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水太热了?”丁香一脸狐疑地盯着南栀。
“我没事……”
屋外有人敲门,是殷二。
“少夫人,侯爷来了。”
南栀急忙换好衣服,为了证明她那天的确是看见周漪悄悄出门才突然决定尾随,并不是提前计划好的,她这几日穿的都是同一身衣服。
她出去时,宋霖正站在院中,老李等人跪在他面前哭诉倪大这些年的罪行。
南栀走过去向他行礼,喊了声“公爹”。
宋霖用余光瞥了她一眼,言语里有几分恼意:“你随我进来,我有事情要问你。”
语罢,他转身走向正房。南栀看了眼老李等人,故意大声说道:“老李、乡亲们你们放心,侯爷一定会秉公处理,还大家一个公道。”
她又连忙给老李使了个眼神,老李了然,连忙带领着其他人大声道:“是,我们相信侯爷刚正不阿……”
走进正房,但见宋霖铁青着一张脸,眼圈下也是一片青黑,显然昨晚没休息好。
“公爹,倪大苛待佃户、私吞银钱已经是证据确凿,陆大人还在他屋子里搜出了账本,虽说他已畏罪自尽,但总要给佃户们一个交代……”
“我不是问你这件事!”宋霖一拍桌子,不耐烦吼叫的模样让南栀一愣。
那他要问什么?
从侯府到庄子就算快马加鞭怎么也要三四个时辰,他现在到庄子,说明今天天不亮的时候就出发了。
他急急忙忙来,总不可能是奔着年夜饭来的吧?
“我、我是想问你……”宋霖欲言又止,还不算老也没有皱纹的脸上漾起一丝恼意,“你说你跟着周姨娘来的庄子,那你…你可看见她身边还有旁人?”
旁人?
南栀顿时悟了,他直接问她有没有看见周漪和宋照云在一起不就行了。
“公爹,那日我跟着周姨娘的半路上马车坏了,我也是寻了两日才寻到庄子上,又偶然得知周姨娘竟然被那些地痞流氓绑了。”
言外之意,她不知道。
宋霖盯看南栀许久,南栀坦坦荡荡地任他看。
宋霖以为南栀胆小又懦弱,如果周漪在成为他的姨娘后还有宋照云有联系,她应该没那个胆子帮忙隐瞒。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见宋霖连一天都等不了,大老远跑来问她关于周漪的事,南栀头一次发现宋霖或许还是个情种。
不过可惜了,自从他明知道周漪和宋照云的关系,却还要纳周漪为姨娘,这顶绿帽子他是戴定了。
“公爹,那庄子上的事该怎么办?”南栀见宋霖神色低沉,一心耽于情爱的模样,心里翻了个白眼,压下不耐出言提醒道。
大概是心里还存着怀疑,宋霖心情不大好,只说让南栀看着办。
“倪大苛待佃户们多年,还擅自提高了粮食税和赁田费。佃户们好歹也是为侯府做工,我想为了不寒了他们的心,不如降低粮食
税,再免了他们的今年的赁田费,公爹觉得可好?”
宋霖不耐烦起来,“一切都由你看着办。”
有了他这句话,南栀露出了真心的笑。
她走出去,还特意把正房的门开得大大的。
满院子的人一脸希冀地望着南栀。
南栀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乡亲们,侯爷说了大家都是为侯府做工,不能寒了你们的心。”
“从今年起侯府只收四成的粮食税,今年也不收大家的赁田费。”
此言一出,佃户们大为震惊,随即落下不敢相信的眼泪,“少夫人,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南栀露出笑颜,大声道:“当然是真的。侯爷最是良善,还说今年春天的种粮都由侯府出。”
所有人擦去激动的眼泪,连忙朝着正房跪下。
“谢侯爷!”“侯爷真是大好人啊。”
屋子里的宋霖蓦地回神,他走出来看着朝自己叩谢跪拜的佃户们,先是一脸茫然然后顺理成章地接受了他们的叩拜。
“侯爷真是大好人呐,这只收四成的粮食税,那我们自己就能留六成了。不仅如此,今年还不收赁田费,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宋霖听清某个佃户的感谢,忽的脸一僵。
他转过头,一脸愤怒地望向南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