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就奇怪了，这才一天多，你们警察正常办案效率怎么这么高起来？”陆伍丁仿佛看懂了什么，“你们找姜总时候荷枪实弹如临大敌，明显是当做嫌疑最大的对象来处理。这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判断，锁定了另外的嫌疑人。”

“按道理说，能直接锁定姜总，又是在酒店这种地方，应该就是开房的记录。”陆伍丁自言自语道，浑然不顾欧阳勤奋慢慢张大的眼睛。

“可这么快又放回来，只能是在犯罪时间上，姜总有绝对不在场的证据。不然依你们的习惯，起码申请拘留熬鹰慢慢问，没有十天半个月休想解决问题。”

“而这么短时间就能证明姜总没作案时间，最快最直接的证据应该就是你们尸检判断的时间跟姜总进出案发现场的时间无法重合。”

“嗯，”陆伍丁长长沉吟了一声，“那也说不通，哪怕不能重合，你们没有其他嫌疑人，也是宁可抓错，不可放过，一定有一个嫌疑程度基本完全符合的嫌疑人，你们才会马上放姜总会来，对吧。”说完，坚定地望向欧阳警官。

“嗤，”欧阳勤奋轻笑了一声，“你小子啊，确实有几分鬼聪明，可惜啊，年轻时候不用功，不然上个警校，现在可不随便你看卷宗。”

“别别，”陆伍丁非常正经地拒绝，“我这是爱好你知道吗？鲁迅先生说过，把爱好当做职业是最大的痛苦。”

“鲁迅啥时候说过这个，又胡咧咧。”欧阳勤奋滋啦一声嘬了一口酒。

“唉啊，说回正题啊，正常你们排查起来，重新锁定嫌疑人，三五天能有结果已经非常惊人了，这才一天多时间。”陆伍丁低头想了一会，抬起头来的时候，不大的眼睛里精光闪闪，“难道说，这个案子里，你们的排查范围非常小？”

欧阳勤奋递向嘴边的酒杯突然停在半空，惊诧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一时无言，欧阳警官着实愣了一会，才把僵住的酒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你小子，有时候真是精得跟鬼一样！”

“恩，老欧这个事情不简单啊，”陆伍丁若有所思地在锅里搅和着，“天底下，如果是预谋杀人，只有把水搅浑，拖延你们办案时间的，从没听过帮你们缩小范围提高效率的。”

听着陆伍丁得分析，欧阳警官不由得把自己想过的事情说了出来：“确实，这次我有一种感觉，好像是期末考，老师给你圈了范围，结果考卷上都是差不多的题目，很快就找到解题思路，顺利完成了。”

“老欧，你知道我想起了什么吗？”陆伍丁听着他的比喻，似笑非笑地端着酒杯说。

“什么？”

“我大学时候，有个教线性代数的老师，每次考试都划重点，按重点复习的同学总能混个及格。而也有个别认真学习的同学能拿到高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欧阳勤奋有点好奇。

“因为他总是会在重点之外挑几道道题加到卷子里，只有认真复习完全部讲义的同学才能做对。”陆伍丁说完，满脸期许地看着欧阳勤奋。

“你的意思是？”欧阳勤奋的脑海里若有所悟，但是还不能清晰抓住一个准确的点。

“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个案子排查的范围给人为设置了区间的话，其实就在区间附近找找，搞不好就有答案！”陆伍丁坚定地说。

欧阳勤奋豁然开朗，呵呵笑了起来，满意地给两人满上酒干了一杯。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突然笑着问陆伍丁：“你当年这线性代数考试成绩怎么样？”

“这么久了，谁记得清楚，吃菜吃菜。”陆伍丁忙从锅里捡出一根快煮烂的海带苗放到了欧阳警官的碗里，心里说，难道老子要告诉你，全班就四个不及格，其中一个是我？

卓羽在“久境遇见”进行的调查远没有原先预想得顺利，21号晚上餐吧居然爆满，一问之下才知道当天搞了个什么“久境遇见”粉丝互动会之类的活动，只要在餐吧有相应历史消费记录，就能享受一定折扣，而且女粉丝还免单。结果当晚400多平的店里，基本满座。

虽然好在都是在餐吧有消费历史关注了微信公众号的粉丝，查找起来总能找到人。不过100多人要一一交叉询问，这工作量不是一般地大。卓羽已经深深感受到了当时拍胸脯的错误。

陈凡申请到搜查令后，首选“久境遇见”餐吧进行搜查，结果很快有了巨大的突破。

“久境遇见”主厅外面通往厨房的送餐通道边上，有个隐秘的小门，2米多的走道后面，居然是一个单独隔出的小房间。房间有桌有床，床对面的墙壁的薄纱后面和房间天花板上，都镶嵌着巨幅的玻璃。

“这小子真不是个好东西，”陈凡微微脸颊有点酡红，“那个隔间应该是他特意布置跟女人幽会的场所。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不止一个隐蔽的摄像头。”

“兴趣挺别致啊，”宋德明摸了摸下巴，这几天忙着办案，忘记了剃胡子，下巴上的胡须都快半厘米长了，“设备科的过去没？提取视频认真分析一下，看看有没有用的线索。”

宋德明说着看了看陈凡，转向欧阳勤奋，“老欧啊，工作量估计比较大，你看是不是哪里再抽调两个同志过来专门看这些偷拍的视频。”

“没问题，我等下马上安排。”

“那这些也是那个房间找到的吗？”宋德明凝重地看着桌上的东西。

“是的，”陈凡回答，知道不用去看那些恶心的视频，她的语气明显轻松了不少，“他还挺会设计，小小的房间还有一间小小的干湿分离的洗手间和一个衣帽间。”

“衣帽间凌乱了一点，我就没让男同事进来添乱，结果没翻检一会，就在角落里的一堆衣服里发现了这些。”陈凡顿了顿，“我当时还不敢太确定，忙让留守的同志给我拍了监控的照片过来，到光线充足的地方仔细观察比对了下。”

说着，她坚定了语气，“我肯定这个就是监控上我们看到的！”

“马上联系痕检，提取表面证物。”宋德明果断地说，“这薛先生挺能给人惊喜啊。”

“是啊，”欧阳勤奋附和到，但是心底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闪了一下。

桌面上的透明塑料的证物袋里，装着一件EVISU KURO 2021年新款的咖啡色男外套，另一个袋子里装着一顶同牌子的棒球帽。

哪怕是星光花园酒店的监控不是高清摄像头，不过这谁都看得出，这就是那个一直没找到下落的神秘人当晚的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