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只是今日事急,我想着一会儿便能完事,也没想到你会这么早醒来,是我的错。”
扫了一眼他委曲求全认错的模样,叶云锦越发觉得是自己错了。
要是她昨日不接受他的欢好,执意抗拒就好了。
终究是她触动了。
今日一早她迷迷糊糊便要起来,还叫了一声齐修言。
此事是她的过错,不能怪齐修言。
她如今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明明是自己的错,却要将一切都推给齐修言。
果然,人心中的成见就是一座大山。
她得战胜它,不能被左右。
“不是你的错。”
叶云锦淡淡说了一句,便要出门。
还有昨日她居然纵容齐修言荒唐,实在是被猪油蒙了心,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一身素衣,外配一件锦缎披风,青丝只是用一根簪子挽起,便急匆匆往寿康宫走。
齐修言见她心情不好,也连忙跟了上去。
他本是想着,让她骂两句也好,只要她能消气就好。
可没想到,她竟说不是他的错,转身就走了。
很明显,她这是将错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陛下,还有几位大臣等着议事。”太监总管急匆匆禀报。
“让他们都回去吧,朕还有事。”
齐修言所谓的事,就是直接追到寿康宫。
等他到寿康宫时,叶云锦在婢女的伺候下刚洗漱完毕,还未梳妆。
如今天愈发冷了,太阳也不似以前那么热,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脸上。
整张脸看上去明镜动人,宛若观音。
前程不想想钗裙,从此不敢看观音。
齐修言落到她脸上的目光呆滞了几分,才缓缓移开。
他从碧桃手中接过木梳,碧桃便退了下去。
他站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为她梳发
这是他第一次给人梳头,手法显得生疏,但看得出来,也是极力的小心翼翼,想要给她好好梳头发。
一个发髻,绕了半天,总是绕不上去。
抬眼便瞧见铜镜中的人冷着脸,齐修言难免心虚。
他开玩笑打趣道:“是我太手笨你,你别嫌弃,反正这以后日日都是要梳的,我明日定当比今日还熟练。”
叶云锦目光冷意散去一些。
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日日给她梳头发的。
终于,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齐修言梳了一个歪歪斜斜的发髻。
他瞧着镜子里的人,脸上堆着不好意思的笑,
“好似不是太好看,但我觉得,戴点发簪还是能够补救一下的。”
说着,齐修言开始从她的梳妆盒里选发簪,往她的头上插。
他好似非常喜欢那些明艳的颜色,什么东西大红大紫,什么就往她的头上戴。
在往她头上插了两个彩绣凤凰钗后,又去往那放簪子的盒子里一阵摸索,翻来覆去好似也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他压下眼底的失落,选了一个镂空鱼鸟花纹如意簪戴在她的头上。
叶云锦默不作声任由他折腾着。
她很清楚,齐修言在找那日送的海棠花簪。
只是那簪子被她搁置起来了,眼不见为净。
等经过齐修言的一番收拾之后,叶云锦顿时变成了一个俗不可耐,花团锦簇的美人。
纵然齐修言的搭配丑得要死,可依然遮不住那张脸的芳华。
如此华丽的打扮,倒显得她更加富贵,像是那盛世最高贵的锦绣一般。
“锦娘真是好看极了。”
叶云锦扯了一下嘴角,“好看吗?”
“好看好看。”齐修言笑眯眯道。
“实属不敢苟同。”
叶云锦冷眼看了他一眼,便坐在酸枝木镂雕镶理石八角几前拿着点心小口吃着。
左右她今日不出门,就算是打扮成鬼都不在乎。
“锦娘,我喂你吧。”
齐修言笑得如花开一般,叶云锦懒得拒绝。
“啊——张嘴。”
此刻齐修言就差一句“小飞棍来咯”来哄她吃饭。
叶云锦面色一冷,当即便抬腿走人,给了他一个白眼。
齐修言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只是想要哄她吃饭而已,怎么她又更不高兴了?
哄人吃饭不都是这样的吗?
见她已经出了门,齐修言连忙又追上去。
寿康宫的院子里,种了一大片的花花草草。
如今秋菊还有一些开着,倒是明艳。
叶云锦站在那片秋菊前面欣赏着。
忽然间,眼前窜出来了一个齐修言的头,并且蹲在地上抱着她的大腿开始撒泼。
“我的好锦娘,你就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叶云锦被他这副撒泼打赖的模样弄得不知所措。
忽然间,齐修言又摘下来了一朵即将枯萎的花,别在了耳朵后面,站在叶云锦面前。
“锦娘
,你看我是不是和你一样美了?”
菊花是快枯萎的,死气沉沉的,可配上他那张鲜活的脸,好似也活了过来。
“不敢苟同。”
又是这么一句,叶云锦转身走了。
齐修言慌忙追上去。
不过经过这么一天卖力的当跳梁小丑,最后的成果是,她虽然看着不怎么高兴,但也绝算不上悲伤。
——
十月十四。
天气转凉,叶云锦已经穿上了厚实的衣裳。
一大清早的,她便开始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与碧桃忙进忙出。
“碧桃,这个要带走。”
“这个也要带走。”
“这件衣裳穿着舒服。”
转眼间,桌子上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的东西,有些堆不下,都在桌子下面堆放着。
叶云锦看着这一桌子的东西陷入烦闷。
要是带走这么多东西,肯定会路上不方便的。
“这个不要了吧。”
“这个也没必要。”
转眼间,一桌子的东西,只剩下了一个小包裹。
叶云锦拿着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坐在桌子旁边,浅浅喘着气。
这来来回回,可真是累。
“你在做什么?”
齐修言来的时候,是带着温柔笑意的,可进了门,看到桌子上的包袱,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反观却是满脸的责问和阴沉。
叶云锦瞧见她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
她觉得,这一回,齐修言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放她离开。
可无论如何,她都是要走的。
决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与他一辈子朝夕相处。
届时史书会如何写她?
天下人又会如何议论她们叶家?
“还有四日便要走了,提前收拾一下东西。”叶云锦不冷不淡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