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陛下,草民什么也没说啊!”
齐修言扯了一下唇,愈发冷厉。
“尔等冷眼旁观,岂非无错?”
冷眼旁观,无人站出来讨个公道,便是助纣为虐。
此地人情,实属冷漠!
是得好好惩治一番。
但念及这些百姓也是被逼无奈,齐修言并不打算重罚,但也不会就此放过。
“将那些在门外旁观之人,游街三日。”
好让他们明白明白,没有人情,不占公道,也是罪。
先将那些平民安排好了后,齐修言幽幽的目光就落在了这些大大小小官员上。
五品到九品,都有。
底下的官员们纷纷打了个寒颤。
扬州的风气就是这样,在扬州做官的,能有哪个是清白的?
那些清白的官,要么是调走了,要么不做了。
根本受不了这种乌烟瘴气的官场氛围。
“与此案有关联者,处死,其余人等,全部贬为庶民,三代不得为官,不得科举!”
“陛下,此事实在是与臣无关啊,臣就是一个边缘小县令。”
“张守仁,强抢民女,贪污三百余两,处死。”齐修言平静回复。
底下那个小县令愣了一下,万念俱灰。
他根本没想到,这种小事圣上都知道,而且还念出来了他的名字。
三代不得为官,不得科举听上去已经是重罪,可是对比这种贪赃枉法的罪名来说,已经是最轻的处罚。
按照本朝律例,贪污枉法者,那可都是死罪。
但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官员,一百多人,没有一个人是清白的。
陛下不能将他们全都杀了,治国不是这样治的,所以给了个囵吞的罪名,只是限制三代不得为官。
其他官员,这一瞬也是明白了齐修言的用意,纷纷谢罪。
“谢陛下!陛下仁慈!”
将这些人,处置了之后,齐修言交代了一些对于扬州治理方面的事。
像这种远离京城的地方,从原来的一名刺史加到了两名,并且每月都要有两次的述职报告,绝不可弄虚作假,但凡发现者,杀无赦。
底下的百姓见了这样的判决,简直是大快人心,纷纷奔走相告!
“那狗县令被抄家了!”
“那些狗官都下台了,太好了!”
这些百姓们好似迎来了一片光明,一个个激动的都直接放鞭炮了。
齐修言一行人,是在新来的县令上任后走的。
临走之时,百姓纷纷来相送。
都夸赞陛下如何如何好,简直是大楚之幸。
对于这位皇后,可能是他们心中有愧,一个字都没提。
齐修言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目光落在叶云锦的脸上。
她宁静地坐在她身侧,又在发愣。
这些日子,她总是会发愣。
瞧见她这幅样子,他心里还是心疼。
明明已经惩治了恶人,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够大快人心。
他们是死了,可是她留下的那些折磨,那些痛苦又要怎么消散?
“德顺,传令下去,让各知府通判严格按照律法办事。”
这道令传下去,他才稍微觉得心里好受了一点,不紧拧着。
一只细软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握着他的小臂,带起一阵麻酥,
“与他们没关系的,是我自己……”
“不是你的错,”齐修言立刻打断她,“日后不许把错归在自己身上。”
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
“嗯。”
她浅浅应了一声。
回京路上,叶云锦心里忐忑。
她还没想好,要如何应对朝堂上那些人,如何面对京城的故人。
她这回回去,就是齐修言的皇后了。
他们要是再指责她,为难她,她还能承受得住吗?
又要被灌上父子同妻的罪名吗?
她好像又开始害怕了。
但好在,回京之后,一片祥和。
没有朝臣来闹腾,也没有人拿以前的事说事,大家都是一切如常,恭恭敬敬叫她皇后娘娘。
好像她本该就是皇后,好像她的回归是名正言顺一般。
叶云锦对宫里这平静的态势,欢喜不已。
等她回来的第二日,齐修言上朝时,面带微笑,姿态傲慢。
那些老臣低头站在殿内,一言不发。
两股势力都没有说话,但却像是说了很多。
齐修言:朕说了她没死,她会回来的,怎么样,没想到吧。
大臣:她怎么回来了?怎么还真让他给说中了?当时以为陛下只是不愿意相信她死了而已。
某大臣:那我埋在骊山的那具尸体算谁的?
齐修言:当初朕立她为皇后的时候,你们都是点头同意,认了的,这回可不许找事昂!
大臣:当初也没想过她活着,觉得死者为大,立了就立了。但现在,好像讨伐无门了。
齐修言:你们认不认?!
大臣:……认了。
早朝上,除了德顺喊了上朝和退朝外,其余人一句话也没说。
就这么坐了一会儿之后,齐修言耀武扬威地走了,大臣们也灰头土脸地退了出来。
“锦娘。”
齐修言一见叶云锦,就旧病复发,黏在她身上。
叶云锦手中拿着一幅画,是从床旁边的抽屉里找出来的。
她此刻脸色有些白,嘴角扯着转头质问齐修言,“这画是用来做什么的?”
齐修言瞥见画上那盈盈一握、未着片缕的细腰,心下一紧。
他连忙伸手合上画,尴尬至极。
“锦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想你了拿出来看看。”
叶云锦冷笑,“哦?欣赏一个裸体的女子。”
“不是的不是的……”
齐修言尴尬的脚趾扣地,他想要解释,但是却解释不出来什么。
他明明在她回来之前把所有的画都收走了的,怎么会落下这么一幅,而且偏偏是这一幅。
这让锦娘如何想他?
岂不是觉得他是一个淫欲极重,肮脏龌龊之人。
可是他对她的爱清清白白啊。
“怪不得你画技如此好,想来这样的画,是画了不少吧。”
齐修言心虚,“没有。”
“全都拿出来,烧了。”
要是齐修言这些画流传出去,那她可真是没脸活了。
“好。”
齐修言可怜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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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锦看着那半人高的堆积起来的画卷,目瞪口呆。
想过他画了很多,但是没想过这么多。
她随意伸手打开一幅,便是她着凤冠霞帔的一幅。
余光一瞥,就看到齐修言眼巴巴看着她,似乎是极为不舍。
看在这一幅衣冠整齐的份上,叶云锦抛给了他,“这幅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