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檀艰难的开口,“周应淮”
她喊他的名字,顿了顿,才终于不解的问:“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应淮脸上的笑容,在这一瞬间,都变得稀薄冷淡。
他生得那般高高在上,不染尘埃,偏偏眼中有了软肋,于是就连声音,都变得喑哑无力,“檀檀,我喜欢你给我包扎伤口的样子。”
江檀甚至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她怔然地看了他片刻,才不敢置信的重复道:“你喜欢我.给你包扎伤口的样子?”
这天夜里,书房门口,江檀被周应淮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他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一字一字,叩进心扉。
他说:“檀檀,你很久没有对我露出过这种表情了,你这个样子,总让我觉得,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是一开始的样子。”
江檀明白了周应淮话中的深意。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可是两个人之间的薄冰,还是有难以消融的部分。
周应淮在患得患失,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因为自己,患得患失。
恰如此时此刻,他抱着江檀,见江檀不说话,又接着道:“我这次没有再把伤口故意弄开了,檀檀,我的伤会好。”
江檀鼻腔有点酸,她一言不发的握住周应淮的手臂。
孟彦西说,周应淮会不会不惜一切代价留住自己。
江檀知道,答案是,周应淮会不惜伤害自己,也要留住她。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周应淮,如果还有下次的话,我真的会生气。”
江檀语气沙哑,顿了顿,为了加深自己话语的严肃性,她说:“我会不理你。”
身后的男人,突然将自己抱得很紧,江檀背对着周应淮,于是看不见他眼尾的红意蔓延。
她只能听见他的声音,落在自己的耳畔,偏执中流露出丝丝难以忽略的病态,“檀檀,不许。”
这种语气,叫江檀心中一紧。
江檀思前想后,还是联系了郑珩。
夜色寂寥,江檀站在阳台,睡裙单薄。
郑珩正在国外度假,接到江檀的电话,很诧异,带着几分揶揄,道:“真没想到,你竟然会给我打电话,江檀,你说我们以前,都闹成这么鬼样子了,现在竟然还能心平气和的说话。”
江檀闻言,也觉得世事无常,笑笑,才接着道:“薛湛的联系方式,可以给我吗?”
当时,周应淮将薛湛介绍给自己,江檀从和薛湛的聊天中得知,他是郑家私人医院的医生。
但是后来,周应淮告知自己,薛湛有事出国,大概很久不会回来了。
江檀当时没多想,但如今,她很想让周应淮和薛湛谈谈。
郑珩的笑容一僵,之后,咳嗽了声,“你要这个干什么?”
“我想问一些事情。”江檀顿了顿,轻声道:“应淮最近的状态不对,我很担心他。”
那头,郑珩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的语气变得严肃很多,他说:“这样吧江檀,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明天回国,面对面和你说。”
江檀明白,这其中是有隐情的。
她没有多问,“好,明天见。”
江檀回到卧室,躺下许久,周应淮从浴室出来。
他的身上有很好闻的乌木香气,没有完全吹干的头发,水珠顺着刘海滴下。
江檀坐在床上,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担心道:“你这样不会着凉吗?”
“不会。”周应淮在江檀的身边坐下,他眼中的笑意慵懒,缓缓散漫地说:“檀檀要是担心的话,可以帮我吹头发。”
江檀无奈的看着周应淮,“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幼稚。”
“可能以后,一直都会是这个样子吧。”周应淮笑笑,眸色深切,“檀檀会嫌弃我吗?”
江檀说不会,便真的帮周应淮吹起了头发。
她自己有感觉,这段时间,周应淮对她的依恋,非常的明显。
江檀艰难的替他整理着头发,小声的问:“周应淮,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比如?”他简简单单的将问题抛回给了江檀。
江檀沉吟片刻,江吹风机放在一旁,正儿八经的看着周应淮,“比如,你心里是不是有事?”
“为什么这么问?”
“这段时间,你对我的依赖,很明显。”江檀顿了顿,“周应淮,这不是你从前的性格。”
“我从前,是什么性格?”周应淮修长的手指缠绕住江檀的头发,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笑笑,语调温和:“檀檀觉得,我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话,让江檀有一瞬恍惚。
周应淮从前是什么样的人。
真是一个恍若隔世的问题。
良久,江檀才说:“你是一个冷静理性,从来不会为感情失去理智的人。”
“是啊。”周应淮笑笑,“但是我觉得那样不好。”
“那怎么样才好?”
江檀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周应淮的话绕了进去。
周应淮眯着眸,看着江檀的头发缠绕在自己手指上,白与黑的纠缠,刺人眼球。
“如果檀檀能一辈子都留在我身边,什么都好。”周应淮顿了顿,看向江檀,眼中多了偏执的光彩,“檀檀,倘若如此,别无所求。”
江檀想,周应淮身上,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她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笑笑,顺着周应淮的话说:“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男人眸色渐深,他看着江檀,似乎是在看她内心深处最最真实的想法,江檀听见他说:“檀檀,如果你离开我了”
江檀以为,会是什么威胁的话语。
毕竟如周应淮的手段,如果想要威胁,方法有无数种。
她几分不安,“你会怎么对我?”
“我不会。”他轻叹,亲吻她的眉心,喑哑温柔,“只是我会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江檀再度确认,周应淮是变了。
更确切地说,他有些病了。
于是次日相见,江檀看着风尘仆仆的郑珩,单刀直入,平静冷静:“你直说吧。”
郑珩没想到江檀这么直接,愣了片刻,才叹气:“你不是都猜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