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常容,刚才还一脸和颜悦色的段小舞眼神立马冷了下来。
“别跟我提他,我正生他气呢。”
“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瓜?”
冯一宁立马来了兴趣,又被段小舞一下弹在脑门上。
“听到我跟常容生气你就这么兴奋呐?你怎么不知道盼我点儿好呢?”
冯一宁也不恼。
“我不听其他话,你少说,弹也弹了,快跟我讲讲怎么回事儿。这段日子我在家里待得都快无聊死了,快把你的不快乐讲出来,让我快乐快乐!”
对于段小舞的警告,冯一宁一直都是无视的。在人前威风凛凛的小段总,她一点都不怕。
段小舞瘪了瘪嘴,她总不可能说是因为常容这几天晚上都跟几百年没吃饱一样,看见她就流口水吧?
“哎呀反正就是烦死了,我现在不想提他。”
“不想提?那就是想见了?”
常容人还没来,声音先从门外传进来了。
松子抬头一看,常容这才缓缓走进来。
“你跟过来干嘛?”
段小舞没好气地看着常容。
常容轻声一笑。
“我再不来,你都要把我的形象在他们面前破坏完了。”
段小舞冷哼一声。
“我怎么不知道,你在外面还这么注意形象呢?”
常容挑挑眉。
“在外面当然要注意形象,在家里就不用了。”
松子和冯一宁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种夫妻之间的情趣,旁边的人总是能很准确地识别出来。
“你们俩,来我家唱双簧呢,一会儿吓着我媳妇儿肚子里的宝宝了。”
松子一边护着冯一宁的肚子一边说。
段小舞和常容同时对松子翻了个白眼,冯一宁也果断把他的手打开。
两个男人,每一个省心的。
但四个人在聊了一会儿之后,对冯一安找了个新助理并且还手把手亲自教这件事都非常感兴趣。
虽然大家的兴趣点并不相同,但还是聊得一片祥和。
常容一听说冯一安有情况,一定是最激动的那个,他恨不得冯一安今天谈恋爱,明天就结婚。
各自怀有心思的四个人聊了一下午,总结出来一个结果。
冯一安的桃花,要开了。
而被人讨论了一下午的冯一安,此时无疑是不好受的。
这已经是他今天下午打的第十五个喷嚏了。
“冯总,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要不然您先回去吧,我自己会把这些书都看完的。”
夏以珍坐在沙发上看书,冯一安就坐在办公桌前处理一些琐碎的工作。
“没事,我没有身体不舒服。”
夏以珍抿了抿春,又低头看了起来。
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夏以珍看书很慢,但都很彻底。
只要认认真真刻进脑子看一遍,她就能记住一本书里95%以上的内容。
冯一安抓住她这个有点,开始锻炼她的胆子。
毕竟以后要跟着自己出去应对很多难缠的,不讲理的客户,没有一点口才在身上是不行的。
所以他给夏以珍找了很多能锻炼胆子和口才的书。
夏以珍眼睛盯着书,脑子里却越发杂乱起来。
“你一个女娃娃,读这么多书做什么?这大眼睛高鼻子的,以后嫁人的时候,多收点儿彩礼不比什么都实在?”
“哎哟,这个姑娘生的好咧,就是瘦了点儿,以后怕是不好生养。”
“长这么副贱皮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一说就知道哭,真不知道我养你做什么?当初就应该一巴掌把你按在水里淹死了,你弟弟出生的时候,我们还不用罚款。”
……
太多肮脏不堪的话语侵袭夏以珍的大脑。
夏以珍抱着眼前的书,上面都是教人怎么在与对方谈判的时候,抓住对方的错误。怎么在自己的利益受到侵犯的时候,用有力的话语回击,并且回护自己的权益。
但一想到那些腌臜的话,再看向自己手中的书的时候,夏以珍自嘲的笑了。
书本永远是教授给两个理性的人互相沟通的工具,但对于没读过书,一辈子都活在那逼仄贫瘠的地方的人,一点用都没有。
因为他们根本不会把一本书当成只是财富去看,在他们眼里,装满知识的书本,只是他们灶台前引火的燃料而已。
一位文辞凿凿的高材生,永远骂不过一个满嘴脏话的田间泼妇。
“在想什么?”
冯一安的一句话,把夏以珍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被吓得浑身抖了一下,抬起头,冯一安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了。
“没……没什么……”
夏以珍没有说实话,但冯一安还是戳穿了她。
“你刚才走神了。”
冯一安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拿过她手中的书。
“阶层不同,如何有效沟通。”
当冯一安念出这一页的题目时,夏以珍慌忙站起来。
“对不起冯总,我……我刚才没有认真,没记住……这一页的所有字。”
冯一安放下书本,抬手示意她坐下。
“我不是在考你,你不用紧张。”
夏以珍这才怯懦地坐了下来,两只手放在膝盖上,紧张得就像刚进学校的小学生一样。
“你今天看了几本了?”
“一本,第二本……只看了一半。”
我效率这么低,冯总会批评我吧,我怎么这么没用?要是被公司开除了,再回老家……那我该怎么办?
“你今天看的书过多了。”
“什么?”
夏以珍觉得自己幻听了。
冯一安合上书,放在茶几上,两只手肘撑着膝盖,身体微微前倾着面对夏以珍。
“你今天看的第一本书一共有256页,阅读量已经很大了,你难道不会觉得头脑很疲惫吗?”
夏以珍抿着唇,下巴都快要贴到胸口上。
她确实很疲惫,在大脑极度疲惫的时候,脑子里总会闪过以前在老家那些人对自己说的难听的话。
冯一安从见到她的第一天就说她过目不忘的能力是一个有点。
但在心底,夏以珍却无比想要忘记一些事,这样她就不会这么难受。
“对不起。”
她低着头,对冯一安道歉。
“对不起什么?”
冯一安皱了皱眉。
“我……”
话到嘴边的时候,夏以珍突然愣住了。
是啊,她对不起什么呢?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已经习惯了在别人面前说对不起。
她从来没有硬气的勇气,只有向别人低头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