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宅子,周迟被丢在车后座,他们则坐在前面。吉普车飞速行驶着,风刮得商渝纾脸疼。
“你开这么快干吗?”她皱紧眉头。
桑浪打转方向盘,油门一踩,身轻如燕:“不爽。”
“有病。”
“你说什么?”
“没……”
她看着他不悦的那张脸,三分痞气夹杂着三分清爽,生气起来像只温柔的猫露出爪牙,耀眼却不灼人。商渝纾觉得挺有意思的,第一次见NPC如此生动,甚至有点想戳戳他的脸。
老爷子当她馋那点钱就要签卖身契进豪门呀!
有些便宜她不结婚也能占,为什么非要结婚,等会想杀她的人不更多了?
商渝纾突然间想开了——
别郁闷了,找点事做吧。
反正这副身体也不是自己,眼前的人又只是个NPC,她喜欢的那个人估计早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她和他消遣消遣时光寂寞,也不犯法吧?
她逐渐卸去枷锁:“桑浪,你们这里有酒吧吗?”
“什么?”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以前在歌舞厅还没喝够酒吗?还以为按照她的倔强性子,私下里是不想再看见酒的。
商渝纾主动解释:“我看你心情这么不好,要不要去喝杯酒,算我请你?”
“行。”
刚好今天他心情也不是很好,反正这副身体还挺健康的,喝几杯酒没事。
周迟识趣地在歌舞厅门口下了车,吉普车又驶向酒吧。车里只剩下两个人之后,商渝纾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桑浪,你今天心情这么不好,不完全是因为我被你爷爷和你爸刁难吧?”
桑浪沉默半晌:“你还挺聪明的。”
看来她以前是藏着锋芒,故意不表现呢。这个角色,不简单。
她笑了笑,指尖有意无意地点了点面颊,揶揄道:“毕竟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我感觉你也不像是那种,为了一个女人而冲动的男人?”
也许,他会和她表白,甚至是对她穷追不舍的追求,也有自己的目的。
他不和她兜圈子,在车停在酒吧门口时,如释重负般喘了口气:“我不喜欢这个家,太累了。”
他太阳穴隐隐地疼,揉了两下,才开门跳车而下:“走吧,陪我喝两杯。”
?
商渝纾不紧不慢地跟上,什么公子哥脾气,还陪他喝两杯?
两个人进了酒吧,桑浪轻车熟路地和店员打了声招呼,就坐到了偏僻角落的沙发。因为,这里的光不会那么强烈,能认得清自己是谁。
商渝纾紧随其后坐在靠近他的位置,桑浪忧郁的气质和烟酒很配,她以前却半点没发现。
她往前凑了下,故意逗他玩:“桑浪,今天是你陪姐姐喝两杯。”
爽。
这是她说出这句话的第一感觉。
“姐姐?”他像是不服气,眉稍一挑,“是姐姐还穷得叮当响,赊账请我喝酒,你也好意思。”
“……”
有被羞辱到。
桑浪得逞后,嘴角微微下挑,室内一片漆暗,容易使人放松。
商渝纾葱白的手指绕到耳后,摘下了一对珍珠耳环,把他的手拉过来,摊开他的掌心:“请你喝杯酒,还是够的!”
他摇摇头:“你怎么这么要强?”
她嘴硬道:“我喜欢要强。”
毕竟要是告诉他,自己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商渝纾了,还图他的替身价值,他会不会一枪崩了她?还不如,趁现在偷偷享乐。
“不用……”他拿起一只耳环,下意识地俯身向她,呼吸急促,温热地抚过她耳畔,最后又停止。
两个人的眼神青涩,却像是暗夜里划拉出的一道花火,空气有烧灼的味道。
他急转过头,将耳环放到她裙子上,沉默了片刻,唇才稍稍蠕动了几下:“我破产也请得起你。”
呵,少爷就是好命。
商渝纾咬牙,慢慢又气气地戴上了对少爷来讲很“廉价”的一对耳环。
酒上了后,桑浪是一杯一杯灌下肚,这酒的度数一般,按道理是喝不醉的,但商渝纾才喝了两杯,就开始脑子不清醒了。
她两行眼泪往下掉,拽着他的袖子,脑袋一晃一晃地往前扑,被他勉强定住了。
但是下一秒,又歪了,还歪向了那张能下意识让她有安全感的脸。
她一头扎进他的胸膛,但姿势奇怪,像牛犁地:“呜呜呜,我……我和你说,我在这里一点也不开心,我好想回家。”
他面无表情地把她头拔出来:“废话,谁不是呢?”
只是她是大小姐想家,能和他这种被命运折磨的苦命人一样吗?
她捂着脸:“呜呜呜呜呜,这里的菜好难吃、这里的男人好没意思、这里的我又是个穷光蛋!”
他沉默半晌,斜斜撇了她一眼:“你阴阳怪气谁呢?”
他也没心情喝酒了,准备送她回家,但请神容易送神难,商渝纾晕乎乎地躺在沙发上,怎么叫都起不来。
桑浪弯腰,正想把她的胳膊架在脖子上拖回去,却对着那张脸发起了愣——
毕业前夕,桑浪穿着校服站在廊道发呆,商渝纾拿了一根金色的签名笔给他。他会意了,在她的肩膀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还写了一句“得偿所愿”。
商渝纾还想说什么,可桑浪却用力地将笔盖扣了回去,眼神冷冰冰地看着她,拳头松动。
最后,他开始开口了:“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回家后,他把她的联系方式全删除了,从普通朋友的位置,回归到校友。
是他妄想去做别人的救世主,但命运却和他开了个很大的玩笑,让他这个自以为是的救世主狠狠地摔了一跤,变成在教堂祈祷和医院穿梭的狼狈赌徒。
他蹲下身,眼神克制:“我不是你的救世主,不应该出现在你的人生,对不起。”
她没有回应,静静地睡着。
桑浪的指尖抚过她的右脸,他脸也开始红了,醉意汹涌如潮浪,脑海混沌又清醒:“你知道吗?我什么都没有,我也不是什么少爷,我是桑浪,只是个欠了一个亿的老赖的儿子。”
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离开了酒吧。
翌日,北城娱报头条:《史利集团少爷深夜与女友在酒吧玩浪漫》
老爷子眉头微蹙,史明朗气得差点昏过去,而桑浪……他不紧不慢地扣上黑色扣子,盖住了被商渝纾五个手指头抓红的后背,昨天发生了什么,他还要再仔细想想。
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