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史家出来后,商渝纾深深叹了口气。生意没谈成,反而还被老爷子白嫖了几道甜品,真是大亏。
周迟打开车门,两个人钻进车内,桑浪悠哉地翘着二郎腿,心情似乎不错:“你晚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我让厨师给你做?”
她目光幽深地望向身旁的人,要不是她对他还有几分暗恋的滤镜,现在就想把他暗杀在这辆车上!
感受到一阵诡谲的目光,他转过头,商渝纾忙收起目光,客套微笑:“您安排就好。”
她赌气地转过头去,盘算着怎么逃出歌舞厅单独行动,要不然岂不是要在这里呆上一辈子了?
有和NPC过上一生,简直太惨了!
她刚交了一万块的学费,那学费是母亲离婚后攒的一笔抚养费,之后那个男人就没再管过她们母女的死活。她还答应过她,之后要努力给自己一个体面轻松的日子过,怎么会这样……
想到这,商渝纾的头突然有些晕厥的错感,耳朵盘旋着车辆的鸣笛声,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脑海里,似乎有一个模糊的画面,她拼命想要看清楚,眼前的白雾却越笼越深,直到——
见她面色潮红,桑浪连忙拉了下她的胳膊:“你怎么了,没事吧?”
那股晕厥感顿然消失,她回过神来:“啊,没事。”
那是谁的记忆,是她的,还是这副身体的主人?
突然,桑浪望着她,问道:“嫁给我,有这么不好吗?”
从他来到这里之后,已经努力了这么长的时间,但是始终不能让商渝纾对他有意思。难道,是他找错突破口了?
桑浪陷入一阵冗长的沉默中,内心盘算着来到这里之后的一切不对劲。
其实,他的灵魂也是突然间来到这副躯壳的,只不过来的时间比她稍微长一点。
在他第一次见到商渝纾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但多番试探之下确定她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商渝纾,便兀自调查起离开这里的线索。
只不过查来查去,这副躯壳的主人就是一个在报社打杂的小杂工,前半生碌碌无为,后半生意外得知了自己的富豪的私生子。结果好日子没过多久,就被李海繁的手下派人做掉了。
他又查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和商渝纾的牵扯是最多的。
他们打小便被指腹为婚,后商家经商被人算计落魄流亡于各个城市,商伯父为了救他出了车祸,商家现如今也只留下了她一个人幸存,不隐姓只埋名,独自生活在歌舞厅。
桑浪打了十年的游戏,下意识地认为商渝纾和他纠葛太多,也许就是回家的突破口了,没想到她这个NPC可能只是个乌龙选项。
是他判断失误了?
彼时,商渝纾也烦躁地吐出一句:“谁要嫁一个假货啊……”
风声从吉普车的窗外吹进来,商渝纾的小声嘟囔没被他听清。
桑浪皱眉问了句“什么”,很快目光一沉:“你该不会是想嫁给李海繁吧?”
那这条线也太变态了。
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猛地一转头:“我有病啊,嫁给一个可能要杀我的男人……”
对啊!
桑浪的话提醒了她,如果李海繁真是那个梦里的杀人凶手,那接下来他一定不会坐以待毙,还会对她下手。
她清了清嗓子:“桑少爷,你能不能把歌舞厅的人员信息表给我一份?还有,可不可以加强一下歌舞厅的安保功能?最后,既然你想娶我的话,你介不介意和我睡呀?”
反正他就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史家人也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她又需要他的帮助,那现在就不是要面子的时候了。
周迟吓了一跳,差点踩了一脚刹车,只能假装自己没听见这些虎狼之词。
而桑浪也差不多,鸡皮疙瘩往外蹭蹭地冒:“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了?”
她一个大活人都没觉得有问题,他们这群NPC倒是很紧张。
她坐得离他近了些,压低声道:“我怀疑李海繁用美男计勾引我,然后把我骗到楼顶要杀我。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等到歌舞厅选星夜当晚,他就会趁着人多眼杂的时候,再一次对我下手。”
他松了口气,二十年来的贞操轻易被一个NPC夺走的话,他也太亏了。
想了会她的话,桑浪眉头一挑:“不错,我同意了。”
嗯,触发完对话,完成节点任务,她得休息会了,这几天太累了。
商渝纾倒头就睡,桑浪怕她头都要撞到车窗,赶紧用手护着她的脑袋。
他忍不住低声吐槽:“你是困死鬼吗?”
“……”
回答他的是她无声的睡意。
算了,桑浪也闭目养神,来这里这么久了,终于能喘口气了。
商渝纾很快就睡着了,在一片迷离的白雾里,她听到了警车的鸣笛声、救护车上下来的护士凌乱的脚步声、人群的尖叫声……她拼命地在这片白雾里跑着,却始终找不到方向。
最后,她害怕极了,想喊人却不知道喊谁的名字,绷着一身的冷汗,从梦中惊醒。
醒来时,吉普车已经稳稳地停在歌舞厅前,桑浪刚想叫她,她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大气。
“怎么了,做噩梦了?”见她一脸害怕,他语气放柔了些。
对她好点,毕竟万一后面关键时候需要用人,她可以先顶上。
她的声音有些干哑,胸口上上下下起伏着:“桑浪……”
“怎么了?”
他低声回应她的呼唤,她眼眶一热,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高中时候。
那时,桑浪坐在她后桌,夕阳和日出的光影落在他脸上的每一刻,她都见证过。此时此刻,对着一张完全一样的脸,却要告诉自己,她是孤军奋战。
她强忍着来到这里的第一次难受,摇摇头:“没事,我想吃烤鸡。”
他松了口气:“多大点事,搞得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
“……”
很好,一点都不难过了。
她跳下了车,跟着桑浪往前走,但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歌舞厅外一双眼睛紧紧地停在她身上,目光炯炯,仿佛要把她给拆吞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