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晚榕想着,没有说话,倒是石衡先开了口。
“清辉县主,别来无恙。”
纪晚榕听见他清冽的声音,这才算是回过了神:“石大人,我们合作愉快。”
“听闻您与寒王殿下遭遇了危机,下官没有及时赶到,是下官的失职,请清辉县主恕罪。”
石衡说完这话,双手抬起来,朝着纪晚榕做了一个揖。
纪晚榕听见这话,嘴角抽搐了一下,倒是没有想到在洵县还能有说有笑的石衡,回了京城,又变成了这副清冷又疏离的样子。
“石大人多虑了,事态紧急,瞧着石大人的脸,想必石大人那里也不轻松,哪来的失职可言呢?”
石衡打官腔,纪晚榕也跟着他打官腔,言语中还带着几分调侃。
“幸得县主理解,既如此,微臣便不耽误县主的休息时间了。陛下心系于此,还等着微臣连夜入宫复命。”
纪晚榕听见石衡这番话,抬头看了看这天色,心底有些惊讶。
脸上还是面色如常,她微笑着说了一声:“石大人走好。”
石衡听闻这话,随即转身,翻身一跃,便上了一匹快马,只身一人朝着一处秘密的宅子跑去。
他秘密入宫,自然不能走的皇宫的大门,否则这消息不出半个时辰,便是要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
宫外有一处秘密的宅子,与皇宫相连,是一处秘密通道,此事普天之下,也不过是几人知晓。
如今天色已经微微发亮,没过多久便到了上朝的时候了,想必陛下是彻夜未眠,石衡刚入了京城,便秘密进宫,也说不了多少话。
不过这件事兹事体大,一旦公之于众,便是要惊骇九洲,陛下大概不是今夜未眠,而是担心的夜夜未眠。
不仅是睡不着觉,起床一睁眼,看见的便是那些烦人的大臣,那些大臣还按照皇后的意思,心心念念的便是要封楚王为太子。
陛下这副老骨头,没有当场吐血,反倒是撑了这样久,在皇后面前虚与委蛇,在楚王面前扮演慈父……
难怪孙太医说此刻的他,是强的可怕。
纪晚榕想着,微微挪了挪屁股,将自己的腰靠在了软榻上,余光便看见了马车外此刻晦暗的天色。
这京城……怕是要变天了。
纪晚榕想着,听着耳畔哒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远,她微微直了直身子,缓缓撩开了帘子。
看见的便是石衡越来越小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苍茫的雾色中,正在朝着皇宫反方向的地方策马跑去。
纪晚榕微微眯了眯眸子。
石衡,这个人的身上,有着太多秘密。
纪晚榕去了一趟洵县,原本是想要解开一些一直困扰她的事情。
可谁知道,她虽是破解了皇后的惊天阴谋和背后的势力,知晓了屡次刺杀的原因,和人皮面具的由来。
可她也又是产生了更多的疑惑。
石衡是谁?
他为什么会研制如此精良的火药?又如此得皇帝看重,从前甚至是敢直言犯上,可皇帝也不迁怒他分毫?
皇后精心布置了这样大的一个局,目的又是在哪里?只是为了墨钧枫能够顺利得到皇位吗?
可墨钧枫原本就有一半的机会可能得到皇位,京中一共就只有四个较为出众的皇子,再不济,他也有四分之一的机会,何苦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最令纪晚榕忌惮的,便是荣娘口中的“先祖”,那用化学物质,研究出人皮面具,教会皇后一切的人。
他是穿越者?是从前那个所谓的鬼手神医吗?
是鬼手神医走火入魔?还是他留下的东西被有心人利用,用来为祸人间?他现在又在哪里?
除此之外,还有荣娘是谁?荣娘和皇后是什么关系,荣娘脸上的伤疤又是从哪里来的?
还有那东番王,又是怎么回事?
诸如此类的一系列问题。
纪晚榕想着,双手微微点了点膝盖,飞驰的马车便带着她和她的这一系列问题,回了谢宅。
而重舟则是带着昏迷的墨桀城,回了寒王府。
纪晚榕不舍,想要墨桀城直接留在她的谢宅治病,由她亲自看着,才能让她安心。
可重舟却怕谢宅平白无故多出了个病人出来,皇后知晓了,定会生疑。
若是顺藤摸瓜,查到了墨桀城待在谢宅里,两人的感情平白无故好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纪晚榕虽在洵县度日如年,可满打满算,其实日子也不过是才过了半月。
而墨桀城自从和离之后,情绪萎靡是众人皆知。不仅如此,他犯错之后,被皇帝惩罚当众杖责,又被收回了兵权,心情是更加差了。
于是这半月之中,墨桀城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寒王府也汤药不断,让皇后放松了警惕,墨桀城现在回去,也不会有人生疑,只会觉得是上次杖责还没有好。
纪晚榕听见这里,才勉强作罢。
恐怕日后,墨桀城醒了,只要皇后还没有倒台,他们便是要装的势如水火的样子。
马车低调的在谢宅门口停下。
等见青和思琴扶着她下了马车,纪晚榕抬头,看见谢宅门前那块熟悉的牌面,才又产生了热泪盈眶的感觉。
思琴招呼门房小声的开了锁,门房闻言,往外头望,迷迷糊糊的便瞧见了纪晚榕的脸。
他喜出望外,却又是吓了一大跳,急急出门来给纪晚榕开门,他原本要叫,又被见青拦着了,才急忙噤了声。
三人这次回府并没有惊动府内的其他人。
纪晚榕蹑手蹑脚,偷偷摸摸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屋子里每日都有人专门打扫,还保持着和她离开时的原样。
思琴为她打来热腾腾的洗澡水,而见青则是按照纪晚榕的嘱咐,下厨煮了一大锅暖乎乎的鸡丝面,让三人分着吃了。
纪晚榕吃了暖洋洋的鸡丝面,又好好的洗了一个澡,便什么都不管,躺在床榻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府内的人才发现了纪晚榕已经悄声回来了,不过两个小丫鬟嘱咐,他们也没有声张,纪晚榕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了过来。
她在床榻上难得的赖了一会儿床,意识又进了空间里小小的整理了一波,等她慢悠悠的整理完,伸了一个懒腰,又下床用了午膳。
才在桌子上看见了一份请柬。
是纪云瑶送来的请柬。
纪晚榕瞧着请柬上写着纪云瑶的名字,这书法瞧着,便是出自书法大师的手笔,而那请柬的内容,便是顶级的绣娘用金线,绣在苏锦上的。
如此奢靡?如此高调?
纪晚榕微微抬了抬眉骨,饶有兴致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