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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男人之间的战争都是无声无息的

温素一怔,本能不选,“都挺好。”

“都挺好?”何文宇头低下来,凑近瞧她,“就是这也喜欢,那也喜欢?那到南方,我一三五穿西装,二四五穿休闲?”

温素偏头看他脸,不上当,“我不去南方。”

四目相撞,她眉目清澈见底,何文宇,不躲不避,也不凑近,欺她敏感警报,只是眼底不由自主漾了笑意,“我没说要你去南方呀。”

温素哦一声。

两人小时候鬼心眼耍多少次了。文字陷阱,进可攻退可守,她这会儿反驳一个字,何文宇都能反述,是她想去南方。

温素面无表情,申明重复,“我不去南方。”

何文宇一脸可惜,明白她看穿把戏,不中计了,“素素没有小时候好玩。”

在邵贺东那里,温素心绪如麻,何文宇猛地用小时候温暖回忆逗她。

温素忍不住想放松,“小时候是逗你玩,你争不赢的样子特别像青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何文宇一脸多年后被拆穿的怨念,“可恶,青蛙有我白吗?”

温素笑出声,“她们都喊你白马王子,五年级就要我给你转递情书,结果我没考好,给忘了。后来她们把你堵在巷子里,是不是亲你了?”

“没亲。”何文宇突然伸手捂住她眼睛,“不想笑,就别笑了。”

声音清朗,手心温热不烫。

温素剩下的半张脸,渐渐的,嘴角平直,下弯。

室内寂静无声,只有两人都刻意放轻的呼吸,直至渐不可闻。

何文宇喉结抖动,他以为温素会哭的,手心一直干燥,除了睫毛轻颤,她几乎如一尊木雕。

麻木不已。

“素素。”

何文宇心头说不出生涩,呼吸重了,“跟我去南方吧,温伯父的……”

“她哪都不去。”门被踢开,男人面色阴寒,目光锁在何文宇覆在温素眼睛的手上,“你爪子不想要了?”

他来时穿黑衣黑裤,大衣也是黑的,乍一看声势逼人,此时带了怒色,更凛冽地压人心魄。

男人粗略分阳刚与阴柔两种,何文宇本来是后者,他今日没穿西装,少了三分儒雅正式的贵气,多了那股放松邪肆的气韵,锋芒显露,阴柔被锐利取代,卓绝得伤人。

何文宇不会拿温素做靶子置气,大大方方放下手,“邵老先生怎么说?”

谢琛大步跨过来,环住温素,“跟你有关系吗?”

出乎意料的,何文宇一派平静,没有逞口舌之争的意思,“是我来见的她,你有火现在冲我撒,别折腾她。”

温素动动嘴,想说什么,被谢琛大衣兜头卷在怀里。

“你好自为之。”

男人声音情绪不明,是警告,是预告,一线之间。

何文宇眉目疏淡,镇定自若,又深意十足,“你也是。”

对他们这种男人来讲,真正的怒意敌意,宣战往往平静,一个眼神,一句话,都知道对方寸步不让,步步紧逼。

动起手,硝烟都是安静的,越体面,越鲜血淋漓。

……………………

上了车,气氛僵重,管平无声无息升起隔板,后座逼仄的沉肃。

男人仿佛一台真空机,气场铺压,榨干空气,又来掠夺她的。

温素窒息间突然发笑。

一只主人喜爱的宠物鸟,声名狼藉,惶惶不安,损及肺腑,主人不怕,因为不伤自身利益。

请了国医来看,几方药吊着不死即可,主人不急。

但这鸟对旁人生了熟络,十足不行,旁人再露一丝别意,便是一场战争。

“你笑什么?”

温素抬眼望他,空气中是凌厉的寒意,他面容更冷,眼睛却火烧得澎湃,叫人一瞥,烫得刺骨,烫得入心入肺。

她没听力的耳朵朝车门,有听力的正巧对着男人,一声一声雄厚压抑的喘息,怒躁的,沉骇的。

温素好似还听到他剧烈鼓动的心跳,听到他横眉强压的吞咽。

“我问你。”男人攥紧的手背青筋迸发,“你笑什么?”

温素收回视线,垂下眼睑,“笑你误会了,两小无猜的不一定全是情侣,未婚妻。”

心口到底不平,她又仰头,“还有兄妹,姐弟。”

男人眼睛更幽深,下一秒,倏地发力一拽,温素顺从跌在他怀里。

只是太顺从了,和以往稍稍挣扎不一样,他抬腿能接住她的,变成坚硬的膝骨硬生生顶在胸口。

温素一口气上不来,眼前全黑了,仿佛有一根肋骨断裂,折进肺里。

火辣辣的疼,死去活来撼动神经。

生理泪水藏不住,顷刻扭曲她面容。

谢琛火气一滞,扒开她领口。

两胸如雪如玉的肌肤,明晃晃一团青紫,边缘扩红。

犹如皑皑白雪里一摊凝黑的血。

谢琛倒抽一口气,手指迅速轻柔摸查一遍,胸骨好好的,只是伤痕开始淤肿。

男人紧绷的大腿松懈下来,胳膊撑在她脊背,将整个人围搂在怀里,另一只手,指腹有手法地揉她心口,“还疼了吗?缓过来没有?”

她胸衣款式全杯,揉按间边缘顶到伤处,温素疼得直蹙眉。

谢琛也发现了,撑着她的手隔着衣物一扭一抻,胸衣解开,快速脱了肩带。

温素全身发僵,医院里她真空两天,她尺寸大,一动起伏明显。

医生护士进来,她缩在被子里不敢起床。

医护走后,她不起来,却躲不过三急,记不清多少次男人差枪走火。

那种时时刻刻要沦陷的感觉,她太有阴影了。

温素伸手去抢胸衣,“不疼了。让我穿上吧。”

谢琛不理会她的哀求,顺手将胸衣揣进大衣内袋,继续揉她心口。

见她环胸不撒手,直接撇开,“老实点。”

温素挣不过他,反抗不了。

索性一言不发,闭上眼,由他去。

到了平层,时间正值中午,王阿姨的菜还剩最后一道。

肖云漪听见响动刚出来,就看见男人抱着温素,一脸阴沉吩咐王阿姨,“饭菜留着,不用叫我们。”

他声音含着怒,又冷又锐利。

肖云漪问也不敢问,瑟缩着看他踢开主卧大门,又嘭地踹上。

温素沉默看他掠过大床,直奔浴室。

她还未回过神,男人粗鲁扒掉她所有衣衫,打开了所有灯,偌大的浴室亮上加亮。

太亮了,温素赤身裸体站在中间,光线照的不自在。浴缸放水又慢,她像一块正待鉴赏的皮肉。

谢琛眼睛极冷的一寸寸扫过她。

温素肌肤在女人中,不算头等白皙。

她优点在素净,没有红血丝,没有粗大毛孔,汗毛也轻,像是凝固的牛乳一般,细腻丰润,无暇得极为诱人。

“除了眼睛,他还碰过哪?”

温素呆愣愣瞧他。

她快要不认识他了。

谢琛为人有口皆碑,他沉稳,严肃,端正,理智,冷静。

不像旁的男人对女人暴力,粗鲁,蛮横,想占女人好处,又不容忍女人一丝冒犯。

他在谭园知道她兼职混乱后,那一句我护你,一直回响在温素心底最深处。

一度视为救赎。

“你觉得我脏吗?”

浴缸水放好,谢琛单臂拎起她,踩过地上衣裳,“不管他碰过哪里,你洗,把他那一身庸俗的香水味给我洗干净。”

温素杵在那,浴室窗户刮起一阵冷的她颤抖,也迷了她眼睛,雾气湿茫茫的不清晰。

“以前更多男人碰过我,你书房资料上全有,要拿来比对吗?”

谢琛盯着她,温素执拗的眼睛,清冷又陌生的光,看得他莫名焦躁,甩出手里沾了水的毛巾,啪一声清脆击打在岗沿。

过去种种,他怜惜她,从不在意。

那些男人,是杜建平找来的牛鬼蛇神,是畜生,她躲之不及,次次险象环生。

她讨厌那些男人,结婚也是逼不得已。

谢琛不是受害者有罪论的人,分的清楚黑白,她是被迫害的无辜,他只会呵护她。

可何文宇不一样,他身份敏感,心思诡谲,仗着小时候那点情意得寸进尺,他死缠烂打是真的要骗她走。

最重要是温素不讨厌他,待他亲近。

罔顾他一而再的警告,接近一条心思不清白的毒蛇。

“你最好乖一点,别这时候跟我犯性。”

谢琛捞起浴巾,重新浸了热水,不顾她的挣扎。避过心口淤肿,全身上下一遍叠一遍,搓到她一些部位破了皮,热水一激火辣辣的。

温素全程一言不发,只是不间时看他一眼。

“你看我做什么?”谢琛将她提溜起来,全身水淋淋的,茉莉花的清香沁入皮肤,浴巾擦干后香味更悠远了。

他怒火在搓洗过程中已经散尽,此时看着她皮肤东一块西一块地泛红。

理智全回来了。

“怎么不说话?”

温素麻木任他摆布,“我说什么?”

“……”谢琛替她穿上鞋,“你觉得你该说什么?”

温素又想笑,讥讽的,话里带刺,“我该求你,求你行行好,发发慈悲,饶恕我见除你以外的男人。最好发誓以后不出门,和从前一样,守着房子等你看我一眼,由你发泄欲望,咽下委屈。”

还是白天,主卧没开灯,一片晕晕茫茫的昏沉。

谢琛倏地站起,目光紧迫压着她,一字一顿,“我没让你见别的男人?我对你是发泄欲望?你搬到这后有委屈?你想好再回答。”

温素小时候倔起来,最会气人,不是心口,不是肺管子,她不戳。

她侧侧左耳,弯起眼睛,“抱歉,我是个半聋,听不清楚。”

谢琛一口气哽住,胸膛急迫隆起,迟迟几乎不见落下,憋胀的血管,张到极限。

垂落在身旁的手紧攥成拳,攥得发青,发白。

良久,他松开。

转身离开,掌心恍惚多了几丝嫣红。

门被甩上,温素嘴角落下,翻身上床,踢掉鞋子,掀开被子将自己完全藏着。

可被子里全是浓厚的雄性气息,几缕烟味混着男士沐浴露味。味如其人,有他在,显不出别人丝毫。

温素一身新茉莉花香,几息功夫,被吞噬,消解,共染泯没全无。

王阿姨进来,愁坏了。

被子起伏甚微,她掀怕温素睡了,她不掀,男人在餐桌边等着。

“温小姐?饭好了,您起来用点儿?”

温素再怨再忿恨,不会累及别人。

小情侣街边斗嘴,转脸踹到旁边发传单的玩偶,她经历多了。

她就是那个倒地,还得站起来笑的玩偶芯。

做过打工人,心疼打工人。

温素露出个头,她脸仍旧是白的,闷这么久不见红润,“我不饿,阿姨你们吃吧。”

“那怎么行,别人一顿不吃是清肠,您一顿不吃清血糖。快下来吧,阿姨可难受你晕,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豆腐样的,怎么能摔倒哦。”

王阿姨是东北人,在南方待久了,两地普通话融合得很好,东北是东北,南方是南方,绝对不会叫人听错。

诙谐感十足。

温素没忍住笑,“阿姨,我是豆腐渣了,不是豆腐。”

王阿姨弯腰摆正她鞋,“您哪到豆腐渣的时候,快起来吧,外面还有一块嫩豆腐,等您呢。”

温素一顿,掀开被子,穿上鞋,“你说得对,豆腐外面还有一块。”

她在餐桌边坐下,肖云漪立时在桌下握她手,隐晦摇了摇。

温素吸口气,勉强冲她笑,“你怎么吃得这么晚?”

谢琛面无表情坐上首,胳膊搭在坐椅扶手,扫一眼两人,声音喜怒不明,“人没到齐,吃什么。”

肖云漪一哆嗦,手不由松开了。

温素仔细观察她脸色,“你脸色好白,要不把饭端到房间里吃吧。”

肖云漪面上一松,等了片刻,见男人没有反对,立即起身,就近加几筷子菜,溜回房间。

温素撂下筷子,起身一言不发便走。

男人粗暴扯开衣领,扣子扯崩出去,敞露一大片蜜色迥劲的胸膛,剧烈起伏间湿漉漉,沟壑壁垒挂着汗珠,透明的滴坠,聚的是满满偾张的怒火。

“公证处流程有快又慢,短则三两天,长着无期限。毕竟材料太多,丢一份漏一份,情有可原。”

温素停住脚。

扭头瞥谢琛,他薄唇紧抿,鼻息粗重,又刻意压抑,声音藏在落地窗外黄沙肆掠的拍打声中,隐匿又不容忽视。

餐厅明亮顶灯照不清他脸,阴沉铺遮他眉眼,没半点温度,凉到骨头里。

那凉意,令她冷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