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感应到我的存在,镜面一阵扭曲。
我被吸了进去。
先回到儿时老家。
如画的山水,好看归好看,就是路不好走。
不好走就算了,我老祖宗就偏偏喜欢在这人迹罕至的山上繁衍生息,躲避乱世。
以至于到我这代还能够感受大自然的宠爱。
记忆中的老高山,只要下大雨,整座山就被云雾缭绕,房屋只露顶,人在山中走,雾从脚下过,远处看上去就是仙境。
实际那脚下的泥巴路是稀里糊噜,下大雨倒像是一种惩罚。
暴雨下了大半天,还淹了老路(老话意思为经常走的路),到处都是小水塘。
老家通往镇上的路,是缠绕在半山腰上。歪歪扭扭,一条看不见的小路,下雨天走一趟,衣服湿一半;裤子、鞋子全打湿。
人在山路中走,加上雨天云里雾里,离远了不吼一声,你都不晓得人在哪个位置。
反正此刻。
从走过半山腰那户农家的苞米地后,我身上就没一块干的地方,脸还被苞米叶子刷了一遍,痒的被自己挠破了皮。
一路上小心翼翼前行,尽可能的躲着花花草草,生怕雨水再滴到自己身上。
前面不远就是老水井,往年农民吃水,山上的水源只能就地挖大挖深,不做改造,看着就像深水塘。
时隔多年,原本这老水井附近下面住着一户人家,现在也早已不在人世。
就没人在此挑水吃,由于过路饮水的人也少,水井里常常会铺上些许枯叶。
古往今来,人们有个自然规律,那就是沿着人行路附近,若是有水源,都会作为歇息点。
只要路过此处,都会自觉顺手拿根干净树枝,将水源里面的枯叶树枝清理一遍。
虽然还没感觉到渴,但我还是顺手牵羊,找树大哥借了一根树枝,将树叶清理干净。
稀了个奇!
我瞅见一个人影趴在塘底。
它好像与我还有心灵感应似的,慢慢抬头与我对视。
那个怪物蹲着,全身黑不溜秋的,细看分明就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嗯?”疑惑的稚嫩幼儿声。
倒影中,我身后突然多了两个小朋友,浑身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拎起来似的。
怪可怜的,碰都碰到了,那就先一起带回家,伸手就去牵孩子。
我手都还没碰到孩子,水里的怪物一个蹦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走了我面前的小男孩,消失在变混沌的水里。
“我的妈!”来不及多说一句!拉着另一个小朋友冲出去,逃离现场!
带着被我救的小朋友,不晓得跑了好久,实在跑不动了,坐下来休息。
此刻,老远看到那口老井水不停的往外冒出比树木还高的水,没一会儿就形成了一道瀑布,呼啸而下,像条蟒蛇一样不停嘶吼。
“你家在哪?”
“不告诉你!”
挣脱我的手,人家跑了,方向是老水井。
我刚起身追,就被大水冲晕过去,整个人泡在水里。
醒来,我莫名其妙的睡在水稻田坎上。刚想翻身又掉到另一块水田里。
那年头湿哒哒,这年头还是湿哒哒。
周围全是雾蒙蒙的,看不清身在那个犄角旮旯?
隐约中,听到有人哼哼呀呀的在唱歌!
唱的啥?我一句也听不懂。
抬头看了看,水田上方,石洞下。
有个煮饭的人,一身黑色长袍衣衫,头发只是简单的梳成丸子头,干净利落的脸庞,分不清男女。
如果非要分个男女,那大概就是若我为男她则女,若我为女他则男。
锅里煮的好像是粥。
我心想,啥条件,还有大米?
什么地方,还有稻谷!从现实来说不符合条件,缺水。
从梦境来说,异想天开,甚至还有点合情合理。
衣服一看就是清朝,人物形象多少有点太暗沉。
他(她)身边躺着一个小孩子,是我刚刚牵着跑的那位。往里看,还有那个被怪物抢走的女娃娃。
扯下腰间的腰带(衣服打湿了不舒服),光脚蹲下,想看清楚煮饭的人,那晓得他(她)根本就不在乎我的举动。
因为人家好像感觉不到还有第四个人的存在。我相当于名副其实的监控器,监视着人家的一举一动。
说实话很不道德。
冥冥之中,我感应到水田脚底应该还有一户人家,大概是青砖瓦屋,不如去那里看一看。
我用腰带缠着树一路往下滑行,终于见到真面目。
竹席与木板做墙体,不规则瓦片落在房顶上。大门和侧门都开着,左为厨房,右为牲畜屋,中间为主堂。
院坝平整,长二十宽五米,左右各开一条小道。右前方有大水缸(石头凿的),正前方是悬崖,对面被几
座大山挡住视线,屋后树木葱葱。
确认无人,倒是听见羊儿咩咩叫。
云雾中,一群羊走来,后面跟着它们的男女主人。
他们没有跟我打招呼,直接进了羊圈。
等他二人出来,我便跟了过去。
“你来做甚?”女人厌恶的表情,接着又说的:“今儿个还没做饭,到别家看看吧!”
感情把我当要饭的了。
望了望自己的穿着,除了脏点,还行吧!
“阿姨,不,嬢嬢,我不是要饭的。”到底咋称呼我也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要饭的,你家是不是又没吃的了。”
“我家当然有。”搞半天我是个穷小子。
“你若还有事,就直说。”
“我有,我想去你们的房子里看看。”这个请求很冒昧,但我控制不住想见识见识一百年前农村人家里是什么样!
“每天都在看,有什么好看的?家里也没有值钱的,爱看?就自己进去,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竹席当门,纸糊的窗户,屋子里暗的只能看见里面大概的物品。
粗木头凿出四个洞,再塞入四根木棍便是凳子。
木雕八仙桌看上去是他家的祖传宝贝。
屋内摆着许多土窑烧制的瓶瓶罐罐。
架子床没有任何装饰,显得空荡又诡异。
屋子里,昏暗的光线有些闷人。
出门左拐,几块木板被架在一起,里面摆着人形石块。兴许是供奉的土地菩萨(土地公公)
“夫君!”
不知是谁在含蓄呼唤谁。
“夫君!”
“青家老大,你怎么不作声?在叫你呢!让外人听见多不好。”
“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