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闻言，轻咳两声，低声道，“陛下，奴才有事与您说。”
我挥了挥手，让伺候的宫人全部退下，这才看向沈煜。
他扯出个笑容，似讨好般，说道，“陛下，蓝九已然拿下西晋皇城。”
我微微颔首，“猜到了。”
“你故意透露给我东周被围的消息，也透露给西晋了对吧？”
“现下，西晋几位法师已然率兵回援，九哥能坚持多久？”
沈煜无所谓道，“镇北军这几年也招募了几个法师，都是岳母帮得忙，从西域弄过来的。”
我挑眉，问，“我见到苏墨了，他说娘和豌豆在西晋，被他抓了，可有此事？”
沈煜笑道，“他骗你的。”
“北齐五千飞鱼卫都跟在岳母和豌豆身边保护，若是出事，我岂能不知。”
我松了口气，端起手边的茶盏猛灌了一口，道，“这次算你做得不错。”
“玉婉，一直都是你不信我，并非我一再让你失望。”
沈煜认真道，“你爱江山，我帮你夺了，你亦是不原谅我。”
“如今，我成了阉人，你想用都没得用了。”
我懒得打击他，道，“把那帮女人都弄来，勾搭你那两个，丢出宫去。”
“早便丢出去了。”沈煜躬着身子，退了出去，对门口伺候的沈辉低语了几句，又重新走了回来。
我亲耳听到沈辉说话，蹙了蹙眉，问，“沈辉怎的又能讲话了？我不是让人割了他的舌头吗？”
“玉婉，沈辉怎么着也是豌豆的堂叔，你可真够狠的，若非行刑之人怕您后悔，沈辉还真的要变成哑巴了。”
“也好。”我活动了下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道，“把行刑之人杀了吧。”
“违抗圣旨，没有抄家灭族，已然是恩典。”
沈煜垂着头，轻咳了两声，问，“玉婉，春闱前三甲你可要见见？”
我摆了摆手，“不见。”
“朝堂之事，你看着办便是，左右是你儿子的江山，别糟蹋了。”
“玉婉……”沈煜轻声问，“咱们能和好吗？”
“沈掌印，你疯了吧？”我猛地起身，站到龙椅上俯视着沈煜，冷冷道，“别跟我说，你没有被阉割！”
沈煜脸上依旧挂着笑，道，“我是说，咱们之间的关系能不要动不动就剑拔弩张吗？”
“曾经我对你做的一些事，有些是我混蛋，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你。还有些布局，如今你已然成了最大受益者，难道你还不满意？”
“北齐江山，西晋江山，便是东周的一半也都归了你，难道还不够换你原谅吗？”
我跳下来，指了指龙椅，“过来，擦干净。”
我盯着他那看不出情绪的脸，心中很是平静。
当初为何要阉了他，除了考虑到他往后不会再磋磨我，便是想着豌豆成了沈家唯一后人，他纵有不甘，也只能为我们娘俩鞠躬尽瘁。
我狠吗？
难道我当初被他磋磨，咽下苦水也要配合他的时候，他不狠吗？
路啊，就在脚下，迈出第一步开始，便早已没了退路。
所谓的留一条退路，不过是另一条路罢了。
经历过的风风雨雨，怎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若非他被阉割，若非我们有豌豆，我岂敢将北齐交给他代为掌管？
想到沈辉没有被割舌头，那么沈煜是否也没有被真正阉割呢？
想到这里，我顿觉脊背生寒。
若果真如此，这江山是谁的，还真就不一定了。
沉吟片刻，我心一横，俯身，环住擦拭龙椅的沈煜。
“烨哥哥……”
我撒着娇，“对不起，我不该阉了你，我后悔了。”
沈煜身子明显僵了僵，我则是打算将他彻底扒光了，重新验身。
要知道，当年杨月柔可是带人给沈煜验过身的。
他作假的本事很是厉害。
脑海一阵轰鸣。
我想起初入宫时，有一日下午我梦见了沈煜来寻我，梦见了他与我相认。
苏墨也是用梦境与我有过交流。
沈煜是否也擅长些许幻术呢？
我正思索间，便听到小歌站在门口，低声禀报，“陛下，才女们都来了。”
我站起身，沈煜虽也站直了身子，呼吸却似在喷火。
心中打鼓，脸上自然不能表现出来。
这些年，沈煜对我也不是没有做好事。
比如这伪装的本事，我早已驾轻就熟。
我冲小歌道，“就当今局势，让她们每人；写一篇策论。”
打发了众人，我牵起沈煜的手，道，“烨哥哥，陪我回寝殿。”
沈煜站在原地，冷沉着脸，一动不动。
我娇笑道，“万一你那物件儿能用，我先试试。”
沈煜轻笑一声，“玉婉果然越发调皮了。”
我见他不肯就范，一个纵跃环住他的脖颈，双腿盘在他的腰间。
“烨哥哥，我想你了。”
说罢，我又松开双臂，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转身离开御书房。
沈煜在我的生命里，只有两个结局，要么死，要么被阉割。
若他被阉割一事，利用幻术混了过去。
那么，未来四国皇帝是谁便难说了。
他可以有很多女人，有很多儿子。
豌豆算什么，我又算什么。
不过是他向上攀爬的垫脚石而已。
待时机成熟之日，他便是不杀豌豆，一碗毒药结果了我的性命，亦不是难事。
董嬷嬷见我回来，赶忙上前伺候。
我让诗词二人去外面守着，拉着董嬷嬷的手，问，“姑祖母，您可曾见过善用幻术之人？”
董嬷嬷微微颔首道，“早先听闻过此事，不过，宫里似乎无人擅长此道。”
“那您了解沈掌印吗？”我声音又压低了几分，瞧了眼门外。
董嬷嬷也跟着看了眼门外，低声道，“他刚进宫那会儿，只是个普通扫洒太监，不知怎的就得了陛下的青眼。”
我亦是感觉蹊跷，忙问，“他进宫之时多大？”
“可能十八九岁吧，这个要去内务府查。”
闻言，我起身，大步离开了寝殿。
要知道，我十岁那年沈煜便离开了杀手营。
也就是说他十七岁到十八九岁这段日子是空白的。
不排除他那时去了西域，甚至于娘有了交集。
沈煜要什么，不用猜也知道，那么娘又要什么呢？
只是报仇，还是与我一般，最后已经不满足于一国，而是走向了四国一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