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下衣服,躺在凉席上。我感到身体的不适和颤抖更加明显了,但我知道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我必须要听从赵德发的指示。
他取出了自己常用的阴阳口袋,从里面摸出墨盘、朱砂、狼毫笔和墨斗线,依次摆放在地上。
随后,赵德发将地上的墨盘又掺入朱砂,和一些黑乎乎的液体混合在一起,调成一些黑色的糊状物。
这些黑色的汁水相当腥臭,散发着一股脓腥的味道,与平时画符时使用的公鸡血完全不同。
等我脱完上衣,赵德发便命令我趴下,用毛笔沾上这些浓墨,在我背上画了许多弯弯曲曲的纹路。
我闻到那墨汁的臭味,胃里直恶心,但我知道这是为了救我的命,我还是艰难的忍住了。
赵德发专注地在我的背上画着符纹,他的手势准确而熟练。每一笔都似乎蕴含着神秘的力量,我能感受到背上的纹路逐渐发出一股微弱的能量波动。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段时间,赵德发最后一笔画完后,他站起身,看着我背上的符纹,点了点头。
这些手艺,他之前从未向我展示过,我心里越发好奇,便忍不住涩着嗓子问道,“爷,你在我身上画的到底是什么呀?”
赵德发听到我的问题,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严肃的语气回答道:“乌鸦血和尸油,这是至阴至寒之物,可以帮助你掩盖自身的阳气。子时一过,阴差一定会上门,只要涂抹上这些乌鸦血和尸油,它就不那么容易发现你了。”
赵德发专注地画符,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继续解释道:“我们老祖宗有个说法,乌鸦是行走在阴阳两界的生物,性寒,常出没在乱坟岗这种阴气重的地方,自身的阴气也很重。加上尸油,对你有很大的帮助。”
我点了点头,道:“爷,原来你刚才是去抓乌鸦了,那只要涂上它的血,我就没事了呗?”
赵德发冷哼一声,“你小子想得美!”
他板下脸来,脸色低沉地瞪了我一眼,并继续解释道,涂上乌鸦血和尸油只是避开它们追踪你的第一步。即使找不到你,它们也不会轻易放过你。这只是暂时避开它们的追踪。
说完后,赵德发收起了毛笔,并从怀里拿出一把红色的鸡血线,打成几个结扣,并将其绑在我的身上。
这叫做锁阳结,它的效果类似于乌鸦血,可以在你的身体中锁住阳窍,避免阳气外泄。
“活人身上自带一股阳气,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年轻人,阳气会比其他人更重。阴差和其他鬼魂一样,不是通过眼睛来辨别人的身份,而是根据阳气来锁定目标。只要锁住了阳气,避免外泄,它就很难发现你。”
赵德发边说边取出一张画满符咒的黄纸,将其迭成三角形状,并对我说:“张嘴。”
我听从他的指示,张开嘴巴,赵德发将那张三角形的黄符塞了进去。我感到有些不舒服,正想吐出来时,赵德发呵斥道:“别吐,在舌尖下方压住符纸。从现在开始,你要避免再开口说话。人的阳气是通过七窍散发出去的。一旦你开口说话,我之前的所有布置都会失效。”
我只能继续含着黄符,并默默地点头,表示明白了。
我的行动受到了很多限制,但也没办法,我必须要遵守赵德发的指示,避免阳气外泄。
接着,赵德发铺开了另一张黄纸,用红线串联起来,制作成一个与真人大小相仿的纸人。他用红笔勾勒出五官,并在背后写下我的生辰八字。
他边写边说道:“这个纸人是为了替代你的命格。当阴差上门勾魂时,绝不能让其空手而回。我在纸人背后写下你的生辰八字,以此来代替你的阳身,也是为了给阴差一个糊弄的借口。”
完成制作后,赵德发取出一截鸡血线,一端系在纸人下摆,另一端套住我的脚踝。然后他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持续了十几秒钟后突然睁开眼睛,并对着纸人喷出一口气。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那个纸人在被喷气之后好像变成了风筝一样直接离地飘起来,在院子里静静悬浮着。用红笔描绘的五官变得惟妙惟肖,乍一看简直和我有七八分相似。
这也太神了吧!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结结巴巴地说道:“爷,这、这是……”
赵德发制止了我继续开口,然后盘腿坐在我的身边,耐心地说道:“天明,你必须牢记我的话,一字不能漏!”
赵德发告诉我,阴差拘魂时不会从正门进入,而是通过院子里的“五鬼煞关位”。赵德发会在那个位置放置一个磨盘来挡住阴差的去路。由于无法感应到我的气息,阴差就会一直围绕着磨盘转圈。
这就叫做鬼推磨。
而我的任务就是趁着阴差推磨的时候一张接一张地烧纸钱,以此来糊弄阴差,让它认为我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听得认真,努力记住赵德发的每一个细节。我知道这关系到我的生死,我必须要按照他的话去做,以增加我活下去的机会。
“这些纸钱是用来贿赂阴差的,它们会给予阴差好处,使其带走
你的替身纸人。但要记住,在替身纸人被带走之前,你绝不能停止烧钱。”
赵德发说这话时眼神异常可怖,我不禁颤抖了一下肩膀,颤声问道:“那、如果中断了会怎样?”
赵德发发出几声奇怪的笑声,语气沙哑地说道:“那你就只能祈祷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听到赵德发的话,我脸上扭曲了起来,并用力点头。
之后,他站起身将磨盘移到东南角的位置,并在上面撒下一把黄豆。然后取出几张黄符贴在磨盘下方。
当一切准备就绪后,赵德发深深叹了口气,缓慢地来到我的身边蹲下,并递给我一筐纸钱,并嘱咐道:
“小明子,记住我的话。替身纸人被带走之前,绝不能停止烧钱,剩下的就教给我吧!只有平安度过今晚,你才能活下来。”
虽然内心非常害怕,但我咬紧了嘴唇,拼命点头。
“好了,时辰将至,你准备好了吗?别怕。”看到我这样,赵德发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默默站起身,背影萧索地走向小院门口,并反手帮我关上大门。
啪嗒一声,小院的大门紧闭起来,整个铺子里外只剩下我一个人。说不怕是假的。实际上,我早就恨不得直接尿裤子了。但回想起赵德发离开时的叮嘱,我只能硬着头皮坐在那里等待。
等待的时间变得异常漫长。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感觉院子上方的天空越来越沉闷。
按理说杨乔家虽然偏僻,院子里还是有灯的,可是现在去异常的漆黑无比,在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那种黑暗就像是一个黑洞,吞噬了霓虹的光。
我蜷缩在墙角,紧紧抱着一堆纸钱,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每一分钟都像度过了一年那样漫长。
渐渐地,院子里起了风。阴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吹动树叶发出沙沙声响。连赵德发压在磨盘下方的符纸也被这股寒风吹得飘动起来。
子时已过,阴差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