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船舫样式特别,周围小些的花船隐约形成包围圈,不远不近地停着,好似在等待什么机会。
还不等靠近,船舫上女子此起彼伏的娇笑声传进耳朵。
苏年年抿抿唇,吩咐:“穿过这些船,直接开到那艘最大的跟前。”
周围花船上女子闻声看来,船夫有些迟疑:
“姑娘,那是接待南楚皇子的船,这般贸然过去,恐惊扰了皇子,要被治罪的。”
现在的小姑娘也太急功近利了……
苏年年着急地劝他好几句,无论怎么说自己会承担一切罪责,船夫都不愿意向前。
“姑娘,几位殿下在湖边的时候是有吩咐的,若不得他们主动召见,旁的船至多只能停在这里。”
苏年年吸了口气,扔给船家一块银子,扔了句“那你回去吧”,等船家接住银子反应过来,面前已空无一人。
苏年年运气一提,足尖一点,朝中央的船舫飞掠而去。
距离不近,她身子在半空中旋转,蓦地察觉异动,她目光一凛,身法诡异地再次偏移,羽箭堪堪贴着她的胳膊划过。
裙摆翻飞若仙,在空中划出飘逸弧度,红裙少女轻稳落在船头,众人这才认出,同时,拍掌赞叹声响起。
“好身法!”
“竟然是苏家小姐!”
南康尧一怔,细细注视走来的少女,意有所指:“昨日宴上,苏大将军还跟小王谦虚,说苏小姐并不会什么功夫,今日一看,原来是深藏不露。”
南康尧偏头问自己的随从:“小容,本王估摸,苏小姐的轻功应当在你之上吧?”
小容错愕的视线从苏年年身上收回,垂首道:“是,殿下。”
而此时众人目光的焦点,苏年年,眉毛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宽大的船舫内歌舞升平,在她落地的瞬间骤然中止。
除了陪玩的皇子,还有京中不少会玩的年轻公子,包括苏朗和江云寻,每个人旁边,都坐着个貌美的姑娘,或候在身旁,或揽在怀里。
她吸了口气搜寻一圈,目光缓缓落在萧晏辞席位上。
跟在场的别人有点不同,萧晏辞身边侍候的姑娘是长得最丑的,可以用其貌不扬来形容,而且……
别的姑娘候在旁边,不过一步远,萧晏辞这个站在三步开外,仔细看去,浑身还止不住地颤抖。
苏年年瞬间弯起笑眼。
众人议论她轻功的声音此起彼伏,周围男子目光都落在苏年年身上,萧晏辞虽然骄傲,心里难免不爽。
他唇边本就平直的线条更平了,睨着她凤眸眯起,似乎在问她为什么来这。
南康尧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问道:“既然苏小姐来了,加个位置吧。”
苏年年行礼谢过,提着裙子快步走到萧晏辞旁边坐下,回身跟那姑娘摆摆手:“这里有我,你下去吧。”
姑娘如蒙大赦。
“皇嫂怎么会忽然来了?”萧景揽着怀里美人,笑意风流,有些心虚:“昨日不是说不来吗?”
他喊皇嫂语气极其熟稔,苏年年不太自然,手探过去握住萧晏辞的手,干巴巴地笑:
“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
萧景拍桌大笑,揽着美人又往手里带了带。
见萧晏辞神色古怪,苏年年大概能猜到意思,她轻挠了挠他掌心,清亮的声音响起:“一听说你们在乐华湖,我马不停蹄就赶来了。王爷在这处,我可不放心。”
不放心的自然不是他的安全,是什么不言而喻。
毫不掩饰的示爱让众人都变了脸,只有萧晏辞的唇角缓缓上翘,掌心将她的手拢住。
南康尧笑道:“王爷好福气。”
萧晏辞微笑颔首,众人不太在意苏年年忽然加入,命歌舞继续。
萧晏辞心情不错,显然被苏年年今日赶来的行为取悦了。
他往她耳边凑了凑,轻啧一声:“也不怕脏了眼睛。”
苏年年缩缩脖子,本不想理会,又忽然低声说道:“我是担心,若我不来,王爷名誉受损。”
全场十几个男子,个个有美人侍奉在旁,唯他例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隐疾呢。
萧晏辞哼声,掐了下她的腰。
他现在的想法……应该跟苏心幽一样。
早晚有一天,让她哭着求饶。
不来苏年年觉得不放心,来了又觉得无趣,萧晏辞发觉,不时跟她说几句话,二人时不时互动,苏年年倒没觉得无聊。
到了下半场,众人喝得酣畅淋漓,她才知道萧晏辞说的“脏了眼睛”是什么意思。
男人喝醉了酒,手上动作愈发肆无忌惮,以萧景为首的几人,轻佻做派可谓旁若无人……
从前她只知道有些人一起喝过酒就算朋友,今日觉得这话有些片面。
不止是喝,吃喝嫖赌都是不分国界的。
苏年年有些嫌恶地收回眼,嘀咕:“就差搬张榻过来了。”
萧晏辞瞥她一眼,没说话。
事实证明,这群人想得还是很周到的。
不一会儿,就有人船夫把几艘空船开到近处,架起软梯。
“六殿下,船备好了。”一个女随从上前唤萧景。
萧景面上染红,闻言将姑娘拦腰抱起,往空船走去:
“南殿下,几位皇兄,臣弟先失陪了。”
苏年年闻言惊诧,但更多的注意力被那个女随从吸引。
这女人她上回在江云桑婚宴上见过一次,当时就觉得眼熟,时隔几个月再见,她还是没想起来在何处见过。
察觉她情绪变动,萧晏辞顺着朝那女子看去。
“有何不妥?”
苏年年摇摇头,保守说道:“暂时还没有,但王爷可以帮我查查来历。”
萧晏辞睨她一眼。
现在用他用得还顺手么。
小船越划越远,在远处轻轻晃动起来,苏年年注意力转移,表情越来越古怪——
她大受震撼。
在场的人对此习以为常,并没注意。萧晏辞慢慢靠了过来。
淡淡酒香扑面而来,他的声音好像被清润的梅子酒泡过。
“年年,还剩两只船,要不我们也去罢?”